预想的疼痛没有发生。他大着胆子,从手臂的缝隙之中露出眼睛,然后他看见狗熊僵直在原地,被人当胸刺穿。
它庞大的身躯倒了下来,露出后面那道小小的身影。
是大师兄。
虽然预料到自己没回去,掌门和长老肯定会派人来找,但没想到竟然是大师兄亲自来了。傅谦看见大师兄后,比看见狗熊更害怕。
最起码狗熊不会逼他练剑。
按理说师弟不听话,傅白作为大师兄,一定要狠狠地训斥一顿。但傅白那次出奇地没有说什么,在二长老虚张声势,要惩罚徒弟时,大师兄还帮傅谦说话。
傅谦当时以为大师兄终于放弃逼他上进了,说实话,如果傅白真这么做,傅谦反而会很不安。他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傅白,彼时傅白正在练剑。傅谦不管他大师兄听是没听,坐在大树底下叨叨叨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
傅白把一套剑法练了二十遍,然后才停下来。他一边擦着下颌上的汗,一边盯着茫然的傅谦。
然后难得平和地说了一番话。
他说:“师弟,你今后还会无数次遇到这样的危险,甚至比这更危险的危险。不是每一次师兄都能救你。你想做你喜欢的事,师兄不拦你。但你必须得有自保的能力。”
后来傅谦的师父,二长老朱越也说:“小谦,你师兄是为了你好。虽然他人比较严厉,但对你们这些师弟,他还是很上心的。为师传你问月剑法,好好去练,不懂的地方问你师兄。这套剑法傅白练得比师父要好,你向他求教,准没错儿。”
年幼的傅谦尚且不知这是师父要偷懒,把他推到了大师兄那里,不过傅白虽然看清楚这点,仍然没说什么,把问月剑从头到尾又教给师弟很多遍。
“你就练这一套剑法足矣。无数次练,练无数次,把每一个招数烂熟于心,以不变应万变。”
这可能是傅谦从小到大唯一一个坚持长久的习惯。哪怕他再逃避、再不喜欢,在傅白的武力和语言双重威胁下,傅谦仍是坚持了这么多年。
得好好感谢你啊,师兄。
傅谦不再躲闪,而是悬停在半空中。他双手持剑,剑身竖起,剑尖向上,随后,手腕左翻,长剑横在身前。
若练问月剑法,对剑形有额外的要求。傅谦手中的这柄剑是有一定弧度的,从侧面看,仿佛一弯新月。
在这弯新月上,此时缭绕着朦胧的白气,那是纯度很高的灵力。
若是大师兄在,恐怕会为师弟拥有如此高精纯度的灵力而感到惊讶。
巨蟒再次捕捉到傅谦的气息。它焦躁地用蛇尾拍打水面,然后一尾巴甩过来。
双脚轻踏湿滑的蛇尾,傅谦借着这股力腾空,身体在空中翻转,反折,背部朝向地面,如同一座拱起的桥。
莲花的灯火噗地熄灭,黑暗吞没了傅谦的身影,时空有一瞬的凝滞,寂静。
随后,三道镰刀似的月形剑弧划破黑暗,明亮璀璨的荧黄色撕裂静寂,精准无比地落在巨蟒头、躯干、尾。
噗通几声落水响,巨蟒庞大的身躯如同颓然倒塌的山,轰地一下坠了。被高高震起的湖水雨一般地洒下。
雨幕中,岸上一人弯腰,拣起地上的铜制莲花,珍惜地吹了吹灰。
“没坏?太好了。我的手艺真是不赖。”
他没有看一眼巨蟒的尸体,而是捧着莲花灯,嘴里念念有词。
“得快点找到师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