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云绕着头,纠结的说:“要不,我去请示一下王爷?”
“你若是请示,我就真的去不了了。”岳千烛系好披风,不等冬云反应过来,抱着肚子向营长外走去。
自家娘娘谁也拦不住,冬云没有办法只能跟上,最起码自己要在旁服侍着。
两人再次来到地牢,地牢看守的士兵看到是王妃过来,纷纷行礼不敢阻拦。岳千烛走进去,提出要见阿异,守卫的士兵连忙带路,更是不敢耽搁。
岳千烛和冬云来到阿异的牢房前停下,看着阿异正躺在草垫上,浑身发抖。他的衣襟上都是血迹,即便后来审问完之后,找了军医给他包扎伤口,但是身体上伤哪会那么容易好,尤其是如此阴冷潮湿的地牢。
“去找一床被子来,再拿两件干净的衣服。”岳千烛吩咐旁边的守卫。
这一声,也让背对着他们的阿异听到声响,翻过身来。
守卫面露难色:“这娘娘这不符合规矩啊。”
岳千烛转头对他说:“这是我的命令,不是规矩。”
“这小的得问问秦将军。”没有上头直属命令,他也不敢做啊。尤其是给人犯增添衣物这种事。
岳千烛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冬云再一次看的清楚,立刻叉着腰对守卫哼起来:”什么秦将军不秦将军的,现在是娘娘的命令!就连你们的秦将军都得听娘娘的!不就是拿点东西吗?又不是放人,你们害怕什么!”
说着,冬云推守卫出去,说:“快点,耽误了事你担待的起吗?”
守卫是不会将冬云看在眼里的,但是给他命令的毕竟是沐王妃,别说是秦将军了,就是沐王爷来了也得听王妃的。现在看着王妃娘娘已经要生气的样子,他立刻心内大呼不好,这万一气着王妃,伤到世子可就麻烦了!
“是,小的这就准备。”守卫行礼告退。
冬云说:“娘娘,我跟着一起去。”
岳千烛点头。
冬云叉着腰气宇轩昂的就跟着出去了。
阿异坐在草垫上微微弓着身子,以免身上的伤口被他拉上,他看着岳千烛,叹气道:”王妃娘娘不必对小道士如此关心,很麻烦的。”
岳千烛回顾以前说:“我那时从山崖跌落,有半年时间不得动弹,都是你和阿啸的照顾。如今我只是来添床被子,算不得麻烦。”
“王妃娘娘这是在还情?”
“不是。”岳千烛抱着肚子,温柔的泛起嘴角:“是在报恩。”
阿异的眼神闪过一丝恍惚:“贫道对娘娘没有恩。”
岳千烛只是微微一笑,片刻后,她开口说:“你和阿啸对我的照顾远超唐路给你们的命令。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你们的天生的善良。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一直没有揭穿,你可知为何?”
阿异摇头,这也是他一直想知道的。
岳千烛说:“因为你们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你们是唐路的眼线没错,但是没有做肮脏的勾当。你们心向善良却身不由己。我知道你们的难过。”
阿异低下头,心中泛起一丝暖意。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在理解他们,原来理解的感觉如此舒心和感动。
阿异深吸一口气,叹出来说:“可惜呀,贫道还是要做该做的事。”
“所以你也知道,我就是钱三两了?”
“是薛谟告诉我的。”
“那唐路知道吗?”
阿异抬起头,对上岳千烛询问的目光,真诚的说:“没有。只要他不问,我从来不主动说。”
岳千烛的心放下一半,还好,事情还没有发展的很糟糕。
“你与唐佑一直是有联系的吧。”岳千烛问出心里另一半的担忧。
阿异微微皱起眉头:“王妃娘娘,问小公子做什么?”
听到这个称呼,岳千烛就知道阿异与唐佑是有联系的。她说:“每次都是他莫名其妙的出现,带来新的变故,我都是被牵着鼻子走,很不舒服。我想知道他的行踪,他的目的。”
阿异说:“我毕竟是鲁朝的人,是绝对不会出卖小公子的。”
岳千烛说:“你既然知道我是钱三两,就应该对我和唐佑的关心有所了解。我们虽是对立,但也算得朋友。于良曾经追杀他的事,你知道吧。”
阿异心头一怔,缓缓点头。
“是我救的他。”岳千烛坦诚的告诉阿异:“没有我,他早就抛尸荒野了。所以他欠我一条命。”
阿异沉默着,他低头纠结思考了很久,说:“去到城外西南放红色的烟雾,一路上会有其他人传递消息至小公子耳中。这是我找小公子的方式。”
岳千烛收到阿异说的非常重要的消息,笑着说:“谢谢你。”
“不用。小公子欠你一条命,我也是。”阿异终究是个少年,由从小在道观中的长大,他的心智可是比其他人善良单纯的多。这才是让人欢喜的少年模样,永远赤子之心。
岳千烛颇有感动,抱着肚子,淡淡道:“你不会有事的。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的。”
阿异抬起头,看着岳千烛传来笃定的目光,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他将视线移到岳千烛的肚子上,缓缓的说:“王妃娘娘,在道观里我天天给您的孩子祈福,希望他能一切顺利。阿啸说过,每一个新生都是有力量的,我们无法获得平安顺从的一生,但希望新生会。”
岳千烛微微抬头,抑制住眼眶中的朦胧。她重新看向阿异说:“你也会。你也会获得新生,一生平安顺从。”
岳千烛从地牢里出来,天色已经是大黑。她走出来,看到的不仅是已经准备好被子和衣裳的冬云,还有不远处背对着她看着天上明月的夏沐濋。
她知道她是瞒不住夏沐濋的,她也知道,夏沐濋一定会在外面等着自己。
岳千烛走过去,双手从后面抱住他,轻轻的说:“每次这么抱你的时候,都觉得肚子很碍事。”
夏沐濋放下岳千烛的手,转过身来,看着岳千烛略有婆娑的双眼,知道她肯定是动了眼泪,于是来到她的身后,将她拥在怀里说:“没事,以后我这么抱着你。”
岳千烛倚靠在夏沐濋的怀里,轻轻的笑了:“我突然有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
“我希望我们的孩子从现在开始,可以一生的平安顺从。”岳千烛顿了一下,抬头说:“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