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生者执念,逝者能够安息吗?
沐胜说完屋子里煞是安静,他不好意思问岳千烛,只能看向旁边的夏沐濋说:“是不是,濋儿?”
夏沐濋看了一眼岳千烛,勉强嗯了一声。
叶适言很希望沐胜将军能够少说两句,他又不好阻止,于是开口说回正事:“既然薛国公在查,就让他查去吧。王爷完全可以不管,直接等结果就是。”
安排刺杀的人必定非同小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现在处在上京城的夏沐濋不宜插手。而且现在受到威胁的不仅是夏沐濋一人,国公府同样如同惊弓之鸟。
薛清平因为刺杀案不仅让出岳家案翻案审理的机会,更是丢了几乎要唾手可得的吏部,这对薛党一行人来说是非常失败的谋略。
所以,薛清平比夏沐濋更想知道是谁在针对他,借机吐吐胸中的恶气,他的行动肯定要比夏沐濋快!而且在夏沐濋这里吃的亏他才不肯咽下,他一定会在夏沐濋前面得到真相,以此来针对夏沐濋。
叶适言太了解薛清平的行事风格,所以才这么建议:“现在吏部换主,六部混乱的很。这是薛清平难得浑水摸鱼的机会。王爷和沐元帅只可等消息,就有人会送上结果。”
沐胜不太确信的说:“会吗?元帅可是三令五申的要查明刺杀案。濋儿可以不计较此案,但元帅府不能受这窝囊气!”
沐胜的态度就是沐映行的态度,沐映行已经多年不发脾气,他若是发起脾气来不来个地动山摇誓不罢休。
夏沐濋默默的转了茶杯,突然停下,问道:“叔父最近去庆华殿了吗?”
沐胜想了一下说:“去了,次数还不少呢!不过没听到元帅说什么大事,好像都是闲聊。”
沐胜就是这样,不等夏沐濋问话,就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夏沐濋是自家孩子,旁边的两位又都是自己人,他也不用忌讳言多必失,想说就都说出来了。
“你有事?”沐胜问。
夏沐濋说:“没事,就是问问。”
叶适言对夏沐濋说:“王爷觉得是否可以采纳微臣的意见?”
沐胜:“不行!”
“可以!”夏沐濋打断沐胜的话,对沐胜说:“沐叔叔,现在朝中最大的政务就是军改,这次军改的直接目的就是我神远军,还有淮南安宁铁骑。你与叔父本来就忙于此事,其余的那些闲事就给别人去办。咱们也落个清闲。”
岳千烛闻言不太同意,她看了一眼夏沐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可是,濋儿,刺杀你这种事非同小可。要是不出个结果震慑一下别有用心之人,是不是显得咱们太无能了。”
刺杀案杀的是忘月轩的人,打的是元帅府的脸。沐胜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夏沐濋淡淡的说:“就让薛清平先去调查,他办事周全有分寸。查明真相后一定会过来告诉咱们,所以咱们不用急。而且我已经答应薛清平放弃刺杀案的调查,我得言而有信才是。”
沐胜唉了一声,摆手说:“不行,你叔父不会同意的!”
夏沐濋笑了一下说:“叔叔就回去与叔父说刺杀案的事现在薛清平在暗中调查,叔父肯定就会同意。”
“为什么?”沐胜问。
夏沐濋说:“诚如叔叔所说,刺杀案打了元帅府的脸面。薛清平一直找机会想要与叔父私交更密,所以这个案子就是薛清平的机会。他为了与叔父保持好关系,一定会主动递来结果。剩下的,叔父就会看着办了。”
国公府和元帅府是齐越两大支柱,国公府因为薛党而再朝中屹立不倒,元帅府因为兵权在握在朝中更有威信。本来两方是一起谋划打江山的战友,但是随着齐越稳定,两方在政治上出现一些隔阂,所以关系越来越远。
但是沐映行和薛清平都深知对方的底细,又都是为齐越和初仁皇帝考虑的臣子,所以奈何皇权之下,两人一直秉承政务上冲突可以,私下里依旧和谐。
不过,这都是几年前的状况。自从夏沐濋封王之后,两人的分歧越来越大,有的也只剩是对人品的信任和了解,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共通点。
近年来,薛党有意夺储,不过手中没有兵力,为了不发生冲突,不与元帅府站在对立面,所以薛清平有意无意的与沐映行示好,奈何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当下刺杀案正是薛清平对沐映行示好的绝佳机会,也许会因为此案两方能够合作一同揪出幕后黑手,这样不仅解决了麻烦,还能促进两方和谐。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夏沐濋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杜含秋劈里啪啦敲算盘的声音。生意场上的算计放到朝政上面没想到也这么受用。
沐胜还在犹豫,不敢肯定的说:“会吗?”
夏沐濋说:“试试看就好了。”
沐胜只能同意,在这方面自己却是不如元帅和濋儿,那他就听安排就是了。
“小叶大人,你要说什么来着?”沐胜的事说完了,现在轮到叶适言。
半个时辰前两人在忘月轩的院子碰到,都是有急事所以一同进到书房。沐胜很是喜欢叶适言,这么聪明而理智的孩子,简直就是给沐府量身打造的。可惜他入了朝廷还做到了户部尚书,若他进元帅府做一家臣,全府上下肯定会优待他!
叶适言已经喝了三杯茶,终于轮到自己说正事:“能给微臣纸和笔吗?”
“桌上有。”夏沐濋随口一说,手上给自己倒茶,突然发现对面的茶杯一直是空的。才想起来自打进屋以来,岳千烛还没喝过一口茶。
夏沐濋抬眸看到在沉思的岳千烛,不知道她又走神想什么呢。看来自己得弄出点动静拉回她的思绪。
抱着这个态度,夏沐濋抬起茶壶向岳千烛身前的空杯倒入热茶,淡淡的开口:“喝点水。”
岳千烛还在想自己如何开口说自己要说的事,就看到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给自己倒茶。她缓过神来看向平静的夏沐濋,微微一笑,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