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好手段。”宫林率先开口说。
夏沐濋走上凉亭的台阶,说:“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宫林轻笑一声:“利用岳家案让圣上赐婚,这样千烛就不可能拒绝你,答应做你的王妃。”
夏沐濋坐到他的对面的石凳上,看着桌上装酒的酒壶,说:“你的顺序错了。是为了翻岳家案,千烛同意的。”
宫林:“那还不是一个道理!”
夏沐濋:“道理一样不代表过程一样。她有机会拒绝,可她没有。”
宫林来到桌前,将酒杯放在桌上自己坐下来说:“你抓到她的软肋,知道她为了岳家和千炀可是做任何事。”
夏沐濋皱眉,不喜欢宫林将一切事情都看的明白。他不需要一个外人来不断提醒自己,关于赐婚的事,他做的多激进。
“有了你沐王爷的庇佑,千炀一定会解除囚禁恢复身份,无论是人生还是未来的仕途势必坦荡无碍。有了你沐王府的庇护,岳家案就会顺利翻案,淮州侯府就会恢复往日的辉煌。”宫林说:“换句话说,是千烛牺牲自己和婚姻换来现在的一切顺利。”
“牺牲?”岳千烛抬头,双眸冷峻的紧盯宫林。自己一切都在为岳千烛着想,为了她,从知道她女扮男装是为了岳家案而来的时候,他就开始规划一切。
为了她,自己三番五次的违抗皇令。
为了她,连圣上和姨母拉来的姻缘他都不惜利用,还她和岳千炀一个真相。
为了她,自己费尽心思的保护岳千炀,是因为他知道岳千炀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为了她,自己不惜与当年岳家案的主审薛党一行人作对。
为了她,自己违背自己的底线帮助夏恪勤打赢一场党争。
为了她,现在他的黔地凰城还遭受鲁朝唐路的虎视眈眈。
夏沐濋为了岳千烛做了他能做和不能做的一切,要论牺牲,他夏沐濋才是牺牲更多。
上京城的呼延家、樱家是他暗中引导让岳千烛发现真相。夏沐濋从此成为薛党的眼中钉。
黔地枫林府,是他揭开唐佑真实的身份给她看。夏沐濋在此战中失去了自己数十名的将士。
帮助夏恪勤,是为了朝中一切顺利。夏沐濋稍不注意就会卷入皇子党争中。
夏沐濋唯一错的就是瞒着岳千烛而已,他知道岳千烛为了岳家已经筋疲力尽所以他才默默安排好一切。可现在,宫林却在跟自己谈论牺牲?而且还是岳千烛的牺牲?
夏沐濋感到好笑,冷言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在牺牲?我们的亲事早在六年前就该定下。要不是中间出了差错,不可能拖拉到现在。本王只不过是将一切拉回到原来,恢复正常罢了。”
“对了,你知道正常的局面是什么吗?”夏沐濋轻哼一声:“是本王迎娶岳家千金,岳千炀继承岳侯之位,而你终究只是岳府的侍卫,岳家的家臣!”
宫林从对自己的命运有过一丝一毫的自卑。自己孤儿出身,幼年流浪,是岳家侯爷将自己带回岳府细心培养,是夫人对自己视为己出。宫林一直感激岳家,心甘情愿,肝脑涂地。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幸运的,若是没有被救起,现在恐怕早已经不在世上。所以他的命运始终是与岳家融为一体。
但是在夏沐濋面前,他又不得不承认,沐王爷的身份威慑黔地撼动朝野,只有夏沐濋才能救岳家于水火,才能从根本上保护住千烛和千炀。所以,宫林慢慢开始自卑,他自卑的不是自己的身份,而是一种无能为力。
夏沐濋是欣赏宫林的,他的能力,他的忠心,他对岳家的情谊,这种豪气令他敬佩。但是他又是讨厌宫林的,因为他对岳千烛的别有居心,他对岳家的了如指掌,还有岳千烛对他的无限信任,单是最后一点恐怕是夏沐濋目前无法匹敌的。
所以,夏沐濋才会相信宫林对岳千烛的信任,将最重要最关键的事情交给他做。
“本王今日来不是跟你计较的。”夏沐濋深知自己现在与岳千烛关心尴尬,只是只要时间够长,他相信一定会再次旧情复燃。
不过,若是他伤害岳千烛最重视的岳千炀和宫林,恐怕即便是大婚,岳千烛依旧会对自己更加冷漠。他要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令人唏嘘的空壳。
宫林不屑道:“王爷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客气。”
夏沐濋也不想对宫林客气,只是一码事归一码事,他还有用得着宫林的地方。
“现在岳家案庭审在即,为了防止有人蠢蠢欲动,本王需要你的帮忙。”说着夏沐濋从袖子间拿出一份折纸:“这上面是薛党一行人所有官员的名字和地址,本王需要你去盯着。”
宫林立即正色起来,接过折纸打开,上面记录着数十人的名字。
“都是薛党的人?”他问。
夏沐濋:“对。是这些人为了薛清平联名上书请求翻案,能为了薛清平做到如此地步,说明这些人都是心腹。”
宫林看着名单上的名字,说:“沐王爷觉得我能将他们都盯着?”
“能够如如无人之境的进入到铁壁防御的国公府射箭送信,盯着这些人不是什么难事。”夏沐濋说:“更何况,宫侍卫在城中开设的染布房又不染布。”
宫林能想到夏沐濋会发现他在上京城的联络点,只是没想到他发现的很早。
“好。我会看着办的。”宫林收起折纸说:“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你说。”
“你的神远军就在城外,他们熟知上京城各条路线。为何不让他们盯人?”宫林没有推脱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夏沐濋不动神远军的理由。大老远违背皇令调军过来,绝对不是什么也不做,过来当摆设的。
夏沐濋没有瞒他,说:“有人盯着我们。”
宫林皱眉:“薛清平?”
夏沐濋这个并没有回答,只是说:“放心,本王不会拖你们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