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岳千烛在仪元观得到唐路派人送过来一个包裹,里面装着鲁朝二皇子唐封与齐越大皇子太傅买卖国情的名单,还有可以通往齐越各座州府的通关文牒。随着附带的书信,上面写着可以拿这份名单与圣上交换出一个可以给岳家案翻案的机会。
岳千烛为岳家案心急,没有来得及想来龙去脉,便准备去上京城。可是刚刚下山不久就碰到了听从唐封命令的唐佑过来抢夺包裹。岳千烛原以为是土匪作案,所以一直只当作那晚是普通的抢劫。直到今日她才知道那晚的事是蓄谋已久。
岳千烛将昨夜与唐佑见面,唐佑告诉自己真相的事告诉给夏沐濋,夏沐濋刚开始只是当作岳千烛的心事来听,可是当他听到鲁朝皇子与齐越太傅同流合污,手指节还是泛起白色。
岳千烛坐倚在床头,歪头看着沉思的夏沐濋。现在的他虽是慵懒的坐在床边,但脸上的凝重不难看出他对这个消息的震惊。
岳千烛握住夏沐濋搭在床边的手,说:“我一直不敢告诉你证据的事,就是因为涉及到朝政。我自始至终只想为我父母平反,无心朝上纠纷。夏沐濋,你会怪我吗?没有及时告诉你这些。”
先是女扮男装隐藏身份,后是操心岳家案的翻案事宜,岳千烛一直没有机会告诉夏沐濋。
夏沐濋反握住岳千烛的手,说:“朝上的纷争,向来与我无关。”
朝堂上的纷争不过就是储君的争夺,夏沐濋无心做储君,所以不会将朝中的纷扰看在眼里。
“但是大皇子的太傅与鲁朝的联系,势必会影响齐越朝局。你不会置身事外的。”岳千烛了解夏沐濋,与夏沐濋无关的事他绝对不会掺和,但是齐越安危是夏沐濋毕生的责任,他不可能不管。
夏沐濋说:“事情过去这么久,朝中并没有变化,所以近期也不会出现变故。而且对付他们有比我更适合的人。”
“你是说”
夏沐濋抬手揉了揉岳千烛的头发,微笑着说:“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心绪不宁?”
岳千烛想要猜测是谁会是更适合的人,没等说出话来就被夏沐濋打断,看着夏沐濋对自己的关心,她点头说:“一是对唐佑的话感到惊讶,二是我亲眼看过那封信,不知道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你信唐佑?”
岳千烛回答说:“他没有理由骗我。”
夏沐濋的手一顿,收了回来,正色说:“你既然相信,就更不需要为此担惊受怕。他唐佑告诉你,必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相应的,我沐王府也不是吃素的。一个死了的唐封,一个还不知道危险的迟平,根本就不足为惧。”
夏沐濋起身,双手拢回袖中,说:“你且休息。”
说完,夏沐濋便转身离开。
岳千烛满脑子的疑问,夏沐濋为什么突然黑着脸?他这是生气了?可是自己没做什么呀。
夏沐濋离开房间大步走向书房,一边走一边让李管家去请陈致到书房议事,不过话刚说出口,他还是算了,转身自己去陈致房间吧。王府里一共没有几个人,真是一个个的都不让自己省心。
夏沐濋将岳千烛告诉自己的事都告诉了陈致,陈致听后差点摔碎手中的汤药碗,幸亏那是空碗,陈致还能接得住。
“所以说这次的叛国的是大皇子这边的人。”陈致总结出这么一句话,他说:“可是,迟平并不是薛党的人。”
“或许是夏恪群自己养的幕僚吧。”夏沐濋说。
陈致道:“即便是幕僚,大皇子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来。他想要储君之位,断然不会冒这种险自毁前程。”
夏沐濋说:“不管是不是夏恪群所为,都与我们无关。相反,可以将消息告诉别人。”
“二殿下?”陈致想到夏恪勤。夏沐濋已经将夏恪勤参与呼延庆和樱富的案件的事告诉了陈致,陈致与夏沐濋的怀疑一样,夏恪勤已经有了夺储之心。
夏沐濋勾起唇角说:“夏恪勤不是擅自卖咱们一个人情,那咱们就还一个!”
转眼间就到了新年,新年前夕白晨代替夏沐濋进京述职,还帮夏沐濋送信给夏恪勤。回黔地的时候,白晨还顺便带回了叶适言给沐王府准备的新年贺礼。
只是这礼物确实一言难尽,夏沐濋看到叶适言入朝为官,依旧不忘黔地百姓,送来一本本建议改革的折子,微微抽起嘴角。
“叶适言还真让人反胃!”夏沐濋军将文书扔给白晨,解决了一件烦心事。
赵娡欢在淮南玩的开开心心,还送回不少淮南的好玩意儿给沐王府,尤其是还给岳千烛准备了好多胭脂水粉,当作新年礼物。
岳千烛收下礼物,抬头便看见了漫天的烟火,这是五年来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盛大的新年庆典。她能听到墙外百姓的呼喊声,还有放鞭炮的声音。王府内是府中上下的互相拜年,冬云是年纪最小的孩子,今年得了不少的红包,都让她藏起来将来买糖人吃。
沐王府尚且如此这般,外面定是更加的热闹。
感觉到肩膀一重,岳千烛顿时暖和起来,她回头就看见夏沐濋给自己披上披风。
“坐这么高,不冷?”夏沐濋坐在岳千烛旁边。
两人都是很久没有爬到过屋顶,现在坐在沐王府的最高处,看着满城的烟火,着实是一种享受。
岳千烛拉紧披风说:“军营里应该很热闹吧。”
夏沐濋说:“秦绍星带着兄弟们过年,热闹的不得了,酒肉是不会少的。”
岳千烛微笑着看着前方说:“真好,又是平平安安的一年。”
如果没有枫林府一役,现在的岳千烛应该也是会与唐佑和宋小顺一起喝酒庆祝新年吧。
“想你弟弟了?”夏沐濋还是察觉到岳千烛心中的想念。
岳千烛说:“想也不能见,想了只是空有留念而已。”
夏沐濋双手向后撑着说:“告诉你个事。白晨去离风院打听了,岳千炀的毒快解了。”
“真的?”岳千烛兴奋道。
夏沐濋看着岳千烛,烟花将她的脸映出红黄的颜色,对他来说,现在的她才是最美的烟火。
“真的!”他说。
岳千烛转头继续看着前方,脸上满是轻松的笑。虽然她知道只要刘伯研究出解药,弟弟定当没事。可是当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即便心里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她还是止不住的开心。
夏沐濋紧盯着岳千烛,看到她高兴,他的心里也泛出喜悦,他双手一松,躺了下去,天空上是数不尽的星星,耳边是不绝的欢呼声。
“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夏沐濋问。
岳千烛回过头来,看着已经躺下的夏沐濋,笑着反问:“你有什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