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千烛跪在床上,忍着疼痛,抬头看着一言不发的夏沐濋,自我确认说:“老徐不是自杀的,是不是?”
夏沐濋的手就揽着在岳千烛的腰间,清楚的感应着她身上厚厚的绷带,她的双手拽着自己的肩上的披风。
他看到岳千烛眼中的期待越来越浓,似乎想在自己这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是。”夏沐濋说:“本王不信他会自杀。”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岳千烛连连点头:“对,一定不是。”
老徐是岳家的管家,十几年来一直生活在一起,岳千烛了解老徐。老徐要不出现,出现就会不会突然自杀。她对老徐还有很多主仆情谊,本想着可以见他聊一聊多年的往事,只是没想到多年以后还未见面就听到他的死讯,岳千烛的心里还是咯噔了几下,心意渐凉。
夏沐濋双手扶着岳千烛,说:“现在他的证词虽然有用,但不足以当作翻案的要证。需要想别的办法。”
岳家案重审迫在眉睫,若是没有新的证据,重审翻案的可能性就会越来越小。岳千烛的努力就会付之东流,夏沐濋的目的也会越来越远。
岳千烛突然想到什么,她对夏沐濋说:“还有一个办法。”
夏沐濋微微皱起眉头,他猜到岳千烛要说什么。
岳千烛请求着说:“呼延小姐临终前说了呼延庆拥有关于岳家案的绝对证据,我们去找好不好?”
夏沐濋心里微动,这是岳千烛第一次因为她自己的事来求自己。她终于软了下来,不再硬撑着。因为岳千烛慌了,本该有的希望突然戛然而止,她真的不知道拖着自己重伤的身体该怎么做。
“好。”夏沐濋答应她说。
岳千烛感激的看着夏沐濋,说:“谢谢你。”
除了谢谢,她说不出其他的话。
夏沐濋将她放下,让她好好休息。接下来就是夏沐濋的时间,这一次他再次与岳千烛想到一起去了,想要让岳家案出点动静,他就不得不做个坏人。
次日,夏沐濋再次去到大理寺,强制施压让严易必须给他一个老徐死亡的交待,即便是严易已经反复确认老徐是自尽而亡,但夏沐濋依旧步步紧逼,最后直接让严易验尸。
大理寺所有官员瞬间全部紧张起来,面对沐王爷的命令不得不执行。
严易被逼的无奈,跑到庆华殿请圣上做主,可圣上却早早下来圣命,近阶段任何与岳家案相关的消息一律不用进入庆华殿。这让严易哭笑不得,最后只能去找到叶适言诉苦。
但是没想到他在叶适言那,得到了新的案子。
叶适言出任户部侍郎后一直负责历年的户部军需账本。他有治理神远军的经验,对军需账本十分敏感,不过几日就发现了一个重大问题。
六年前兵部军改,库房和军械出现严重的遗漏问题。虽然看上去这些东西全部都齐全,但是库房有一半的武器军械全部不合格,而且当这些军械拿到战场上使用之后更是损耗量极大,完全没有第二次利用的可能。这就导致军需不断增大,甚至预支不少国库金银。
当年齐越国内各方战争不断军需四处供给,所有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个问题。现在齐越一片祥和,更没有人去回顾以前的事。可是叶适言偏要固执到底,真让他发现了一些猫腻。
“当时军改的负责人就是现在的兵部侍郎呼延庆。”叶适言将账本放在严易身前的案几上说:“他滥竽充数的行为可称得上贪污**。”
“什么意思?”严易不懂叶适言在账本上做的标记,问。
叶适言解释说:“军改初期他请旨一大笔军费用作军械补充,但是军械不耐用,导致战争频频告急,伤亡惨重,军费只能不断增加,才能得到最后的胜利。虽然后来的亏空被人给补上了,但终究还是没有补全。”
严易下意识说:“所以,有人贪污军需?”
“对,还是军改的时候。”
“什么时候补上的?”
“五年前。”
严易看着账本,摇头道:“又是五年前!等一下,我捋一捋。”
“先是岳千烛逃婚、接着是沐王爷重伤不起,由州劫难进而黔地州府陷落。然后岳家叛国案爆发,岳家二老惨死。朝中军需贪污突然补齐、淮南安宁军军中内乱越演越烈、萍地周边骚乱频发”严易琢磨着,越来越惊讶:“这一年发生的事也太多了吧。”
叶适言点头:”初仁十七年还真是令人琢磨的年份。”
严易问:“你打算怎么做?”
叶适言说:“我眼里容不了沙子,一会就去庆华殿。”
指出贪污所在,严查呼延庆。
严易无奈的说:“哎,这次你我的目标是一致的。”
“哦?”
严易说:“实不相瞒,岳家案新证人徐管家之死并非自杀,而是意外。沐王爷强制验尸,仵作在徐管家的胃部找到一个尚未消化掉的碎布,上面写着呼延庆的名字。苏世子已经将字迹验证过,正是徐管家的笔迹。而且他腹中查到毒酒的痕迹,想来他是想在自己死之前,透露真凶。”
早知道严易就直接验尸,省的被沐王爷臭骂一顿。
叶适言皱眉:“徐管家的死与呼延庆有关?”
“不仅如此,在徐管家的证词中证明,当日薛家二老之死虽是自杀,但是受到了威胁。至于威胁内容,恐怕只有当时的当事人才清楚。”严易叹气说:“本想等着再找到证人,将证词相互佐证在公布,看来现在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叶适言说:“那还佐证什么,赶紧将徐管家之死结案。我了解沐王爷,你不给他个结果,他就会让你结果。”
叶适言拍着严易的肩膀说:“严大人,好自为之。”
不久后,岳千烛坐在床上就听说呼延庆被抓入狱的消息。
前有大理寺的死亡案件,后有户部军需贪污案,呼延庆双罪并审,直接交给了成益侯苏逢磊主审。呼延庆刚开始还在不断反驳,想要面见圣上表达忠心。可是户部提上来的账本证据确凿让他无法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