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杜老板不是在黔地吗?”
杜含秋说:“五年前因为到上京城做生意便来了此处创办素人斋,偶然间遇到来素人斋一探究竟的念华郡主。“
杜含秋想起他们第一次在素人斋相遇。
他是放浪不羁的公子哥,夏念华是女扮男装的富家少爷。可是夏念华的装扮实在是不合格,柳叶的眉毛和染了腮红的脸让人很难把她往男人那边想,而且杜含秋直接看到了夏念华耳朵上的耳洞,再配上她华丽的衣服,想来这位女子是富家的孩子没错,只是是位富家小姐而已。
杜含秋承认是他先招惹的夏念华,不过他的初衷不过是想看看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在玩什么把戏。
而夏念华看到有人主动接触自己,她也先看看这位在素人斋一掷千金只为花魁的放浪公子是何等的夸张。只是夏念华并不知道,杜含秋大张旗鼓的用千金取悦素人斋花魁,不过是他做生意的手段。事实证明,经过杜含秋这么一吆喝,素人斋从此名声大噪!
不过不明真相的夏念华还是每日都会男装来素人斋,吃酒喝茶。两人这么一来二去的以兄弟相称算是做了个朋友。
没过几天,杜含秋开始做皇宫的生意,接到的第一笔大买卖就是给莱地郡主在上京城修建的郡马府宅子提供木料。
杜含秋是做木材生意起家的,提供木料的生意对他来说轻车熟路。所以为了避免自己的第一单生意出问题,他是亲自盯着,进场出入还在修建的郡主宅子。
他还好奇,听闻莱地郡主跋扈嚣张,是谁这么倒霉做了莱地郡马,而且还要来到上京城居住。
不过他得到的消息是,莱地郡主并没有成亲,听说圣上要给郡主指婚,修建宅子是为了有备无患。这样杜含秋越发的对未来郡马爷感到可悲,为了以表同情,他将运送过来的木料都换成最好的,而且自降了一分利,就当作给郡主的贺礼。
可是就是这么巧。
杜含秋在送最后一批木料,过来检查的时候恰巧碰到了来此闲逛的夏念华。
此时的夏念华已经不是男装,发髻配钗,绫罗袄裙,她走过来的时候更是郡主风采依旧。而这才是夏念华该有的样子。
她是莱地唯一的继承人,是齐越唯一一个享用公主待遇的郡主,更是天下男子都趋之若鹜的女人。
杜含秋知道自己惹了祸,曾经的好奇到这里都变成的惊悚。因为他在与夏念华相处的时候,明知道她是女人的情况下,他撩拨了她。而她竟然已经默认同意了!
在宅子前面,杜含秋看着夏念华向自己走来,站在自己跟前,她笑着说:“杜含秋,我知道你已经知道是女的了。”
“那郡主殿下还与在下交好?就不怕在下骗你?”杜含秋保持着平静,大风大浪他都见过,夏念华的话让他还是能够保持镇静。
“本郡主让你骗。你不就是木材铺的老板,素人斋的东家吗?”夏念华说:“本郡主喜欢上你了!”
回顾完往事,杜含秋苦笑,他自诩聪明天下第一,不过在这件事上他是输给了夏念华,她的心思可比任何一个女人都刁钻,胆量更是比任何人都大。
岳千烛真是越听越觉得有趣,不禁问:“所以呢?”
“所以杜老板更是艺高人胆大,当下就与郡主交好!”夏沐濋摇着扇子走过来,说:“两人如胶似漆的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郡主要以莱地做嫁妆嫁给杜老板。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杜老板,就卷铺盖逃之夭夭了!”
岳千烛吃惊的看着杜含秋气的扭曲的脸,小声对身边已经坐下的夏沐濋说:“杜老板逃婚了?”
“什么逃婚不逃婚的,你以为我是你啊!”杜含秋听到,直接插话进来:“成亲?我赚钱的时间还不够,哪有时间成亲!”
“成亲也不耽误赚钱啊!”岳千烛天真的说。
“跟别人成亲不会,跟她会!”杜含秋说的肯定,丝毫没有可以质疑的地方。
娶了夏念华是什么意思?就是一辈子都要被绑在她身边,一辈子都要遵守作为齐越第一郡马的条条框框,还要不得不入仕,要不去莱地做个谋士,要不在上京做朝廷控制莱地的筹码。
他杜含秋一生追求的是自由和对金钱的挑战,让他做他最反感的事好不如让他去死!
杜含秋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
岳千烛问道:“那杜老板可有与郡主说你离开的理由?”
杜含秋摊手:“你也看到了,我要是想走就不能跟她见面。我自以为的逃命也好,你们说的逃婚也罢,终归是我的自私。不辞而别是我的错,我不否认。可是如果不这样,我就对不起我自己。”
杜含秋看着岳千烛说:“岳小姐,你也是逃跑过的人,你应该很理解我才是。”
冷不防被拉到同一个阵营,岳千烛瞬间心虚起来。说起逃婚,她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吗?
岳千烛偷偷看了一眼夏沐濋,他眉毛轻皱,那段往事的确是一种自私。岳千烛微微叹气,这对自己来说已经是一种痛苦,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呢。
杜含秋说:“我当时想请沐王爷帮忙,可是我回去黔地的时候,沐王爷已经重病,黔地更是发生了大变故。我就直接参与周旋各地减少黔地损失,就一直没提此事。”
杜含秋离开黔地时候那年的冬天,回来时便看到了黔地的飘零凋敝。不得不承认如果当时没有杜含秋这位巨富力挽狂澜保下黔地的经济命脉。现在的黔地不可能有这么雄厚的基础去发展。
夏沐濋接过话来:“一码事归一码事。念华可是为你牺牲很多。她手臂上现在还有一条疤痕,不就是因为留住你而留下的吗?”
这条疤痕岳千烛见到过,就在夏念华的左手小臂上,虽然不是很深,但在手臂上却是明显。
“我知道这条疤痕的时候,是很久以后了。”杜含秋说:“听闻郡主为了一个男人自己划伤自己,我就知道她是为了我。”
“她可不是威胁你。”夏沐濋终归还是为夏念华说话解释,毕竟他们是表姐弟的关系,虽然平时相互看对方不顺眼,但都是真心实意的为对方好。
杜含秋了解,她只不过是想利用伤害自己这种蠢事想要看看自己对她有没有留恋。杜含秋也一直不懂,一向聪明的夏念华怎么就做出这种荒唐事来。
夏沐濋轻笑:“你应该庆幸。齐越郡主自残之后,平莱亲王大怒,差点举莱地之力,调遣十五万金戈军讨伐你。要不是念华苦苦哀求,你是没有命站在这里的。”
杜含秋扯了扯嘴角,说:“我担不起郡主的喜爱。”
“担不起就不要招惹她。”夏沐濋冷冷的说道。
杜含秋笑的苦涩:“如果当时我知道她是莱地郡主,我又怎么会招惹她?”
所以在杜含秋知道夏念华是郡主之前就喜欢上她了。
所以那时候是杜含秋先对还是男装的夏念华动了心。
“她的心是真的狠,赌我对她还有感情竟然毫不犹豫的砍伤自己。可她想过吗?如果我没有回头,该怎么办?”杜含秋想起昨夜,就恨不得直接骂夏念华愚蠢。
“她会哭,这样就可以骗自己,哭是因为伤口很疼,而不是自己的心疼。”岳千烛了解夏念华。她那么一个要强的女子,为一个男人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已经很疯狂,她怎么还能允许自己再为一个抛弃自己的男人去哭呢。
岳千烛的眼神暗淡下来,没有注意到夏沐濋已经看着自己,若有所思。
杜含秋沉默不语,缓缓起身回去房间。
夏念华还在床上睡着,这次她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来人。
杜含秋坐在床边,脚不小心踢到了床边摆放的鞋子。这是夏念华昨晚过来时穿过的鞋子,原本是鞋尖向外摆放,可现在是鞋尖向里。
他刚刚耳朵里听到的没错,夏念华已经起来了,并且还趴在门缝处听了一会儿。
杜含秋只是微微一笑,弓着身子将鞋子重新摆好,说:“你这毛手毛脚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