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月轩是夏沐濋在上京城的临时府邸,虽说不大,但该有的东西还是一应俱全。
茶室之内茶香袅袅。
檀玉将窗子关上,拿出一件披风披在了夏沐濋的肩上,送来茶点后退出茶室。
夏沐濋拉了拉身上的披风道:“入了秋,身体发冷,大哥莫要见怪。”
这种天气虽然入秋,但还没到需要关窗加衣的程度。只是夏沐濋身体状况特殊,极其怕寒。这就不得不提前做好保暖的准备。
“无妨。”坐在一侧的夏恪群笑着说:“今年的秋是比上年冷一些。”
“去年上京城的秋”夏沐濋看着紧闭的窗子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在上京城过秋天了。
岳千烛给夏沐濋倒了一杯热茶,推到他的身前。
夏沐濋回过头来,看着了一眼前面案几上的热茶,看向夏恪群:“大哥今天来应该不是找我的吧。”
夏恪群正在喝茶,眼睛一定。这是夏沐濋第二次提起夏恪群来的目的,既然夏沐濋已经再次提起,夏恪群再否认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是。”夏恪群放下茶杯说:“我是来找岳小姐的。”
岳千烛心里一顿,瞬间了然。
“既然如此,我就不在此打扰你们了。”夏沐濋双手捧起茶杯,起身准备离开。
夏恪群以为夏沐濋这是要离开茶室了,刚要高兴,就看到他拿着茶杯转身去了茶室后面。那是一处暖阁,隔音效果很好,也很封闭。夏沐濋是不会打扰到茶室二人之间的聊谈。
可是即便是这样,夏恪群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不管是哪个地方,不都是在一个屋檐下,夏沐濋走与不走根本就是没有区别。
不过夏沐濋已经主动离开了,就算夏恪群心里再不舒坦也得受着。毕竟这里是忘月轩,是夏沐濋的地盘。
见到夏沐濋转身去了暖阁,并且关紧了门。岳千烛看着对面的夏恪群才缓缓开口:“不知大殿下找民女有何事?”
夏恪群没有回答,棕色的眼睛不断打量着眼前进退有度的女人。他想起镜月殿上发生的事,实在想不到现在安静的看着自己的女人竟能将自己的母妃说的哑口无言。
岳千烛被夏恪群盯看的不舒服,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单纯。前未婚夫妻的关系,不是轻易能够被抹掉的。
“大殿下只是看着吗?”岳千烛提醒夏恪群,该说话了。
夏恪群笑着:“本宫总是要看看,本宫曾经的妻子是什么样的。”
“大殿下言重,民女从不是殿下的妻子,何谈曾经?”岳千烛反对。
“御赐之婚,可不仅仅是曾经。岳小姐这辈子怕是摆脱不了这个称呼了。”
“据民女所知,民女逃婚是民女之罪,但是取消婚约之人正是您和德妃娘娘。”岳千烛双手捧着茶杯说:“民女才是殿下不喜欢而抛弃之人,不是吗?”
岳千烛若是一辈子都要背负逃婚的罪名,那夏恪群也要背负因为未婚妻家族罪名而抛弃未婚妻的骂名。
经过夏沐濋的分析,岳千烛对夏恪群已经有所提防。他要是准备后手出招,岳千烛就不会眼睁睁的等着夏恪群使动作。
夏恪群微愣,没想到自己与岳千烛的第一句话就被她回的如此强硬。
“岳小姐这是怨本宫?”夏恪群饶有兴趣的问到。
“民女为何要怨殿下?”岳千烛说:“自始至终,民女都不认识殿下。赐婚也好,拒婚也罢,这都是命运的安排。民女自知无法胜天,又哪里有埋怨。”
这是非要跟自己划清距离啊。
夏恪群继续保持着微笑,道:“岳小姐如果不胜天,谁还能胜天呢?”
岳千烛可是为了胜天改命做出与父母隔断亲情,抗旨逃婚的事情来。这等决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夏恪群身体前倾道:“其实本宫这次来就是想告诉岳小姐。如果岳小姐与三弟的感情淡了,本宫这里还是随时欢迎你的。”
岳千烛握着茶杯的手一顿,不可思议的看着夏恪群。她想了夏恪群见自己的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想要将自己纳入他的后院。
岳千烛很快收起刚才的诧异,淡定的说:“民女还是第一次知道,大殿下这么喜欢开玩笑。”
“这不是玩笑。”夏恪群盯着岳千烛的双眼:“本宫是认真的。”
岳千烛坚定着双眼,面对夏恪群认真的眼神,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
夏恪群继续说:“如果岳小姐是在为岳家案翻案找个依靠的话,本宫也不差。未来生活的话,本宫在上京城,虽只是皇子并未称王,但权势还是有一些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本宫还可以请旨赐婚,让你风风光光入本宫府邸。”
岳千烛余光看了一眼暖阁。夏恪群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甚至说到尽兴时还会扬起声调。这些话应该都已经传到了夏沐濋的耳朵里。
岳千烛有点担心夏沐濋听到后的反应,虽说他们现在是做戏的恩爱。但毕竟他们也真心想爱过,而且事关五年前的噩梦,夏沐濋听到后不可能痛快。
“只是不知道大殿下这次是以什么理由向圣上请旨。”岳千烛说:“而且上一次,民女也不知道,远在千里的民女是怎么入大殿下的眼的。”
夏恪群也不隐瞒,说:“上次是看中岳小姐的岳家身份,这次是看中岳小姐的性情。”
岳千烛略有吃惊,但依旧是气定神闲的看着夏恪群,微笑道:“嫁给大殿下?”
“正是。”
“做您的良娣?”
夏恪群是有正皇妃的,因为正皇妃无所出,他又娶了侧妃,现在府上还有一位呼延家的良娣。岳千烛嫁过去只能是一个位分最低的小良娣。
试问不图钱财、不畏权势、心有他人的女子,谁会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
夏恪群闻言,刚才还是自信满满的表情,眉毛拧在了一起。
“如果民女会嫁给大殿下的话,五年前又何必逃婚呢?”
岳千烛不想再提起此事,尤其是在夏恪群面前。五年前的那场赐婚,岳千烛逃婚不好过,她也知道夏恪群肯定遭受了天下人的嘲笑。单看这件赐婚,确实是岳千烛对不起夏恪群在先,所以岳千烛还是会对夏恪群心软。
但这个心软仅限于这一次。岳千烛还是不会忘记,夏恪群野心在皇储上,他登高位是必要要依靠薛党。而薛党就是岳千烛的毁族仇人。
夏恪群小瞧了岳千烛,没想到拒绝起来这么干脆,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不过夏恪群也不生气,对她有了更深的欣赏。
不愧是岳凌的女儿!
夏恪群恢复神态,表情自然:“岳小姐还真是心直口快。其实本宫以前并不喜欢岳小姐这般冰冷的性子,不过现在倒是喜欢上了几分。”
岳千烛顺着夏恪群的台阶下,说:“大殿下的喜爱还真是广泛。”
“不是广泛,是感兴趣,感兴趣可不一定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