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千烛被带到庆华殿前,在来之前她特意在万里公公嘱咐下整理了一下宜容,虽然妆发未变,衣着未变,可是此时的她充满的希望和自信。
天上下着雨,但是庆华殿前等着结果的人不少。
岳千烛目光所及之处就看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大皇子夏恪群、二皇子夏恪勤,还有听到关乎岳家案而赶来的严易。
岳千烛这次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面见父亲以前一直欣赏的严易,向他微微一笑。
严易一愣,看着岳千烛似曾相识的脸突然联想到什么,他向前微微欠身向她行礼。
大理寺卿向一个逃犯行礼,看着荒唐。可是严易清楚,如果去年此时没有岳千烛的帮助,恐怕此时的自己已经冤死狱中。
人群里的陌生人初衷不一,薛党一行人肯定反对案件重启,而与他作对的其他官员巴不得看一场好戏。可是这些已经不是岳千烛能想的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迈进这道门槛,坚信可能性。
“听说沐王爷的管家死了?”问这话的是呼延庆。
不用说,也是薛清平让他问的。自从呼延家出了事,薛清平是一点也没有帮他的忙,也不知道呼延庆我什么还心甘情愿的站在薛清这边。
苏逢磊接话道:“这件事本侯知道。沐王府的钱管家到本侯府里说私事,因为身上重伤复发就死在了外面的客栈。这件事呼延大人应该知道才是。”
“下官为何要知道?”
“因为呼延大人的眼线就在本侯的庭院外啊。”苏逢磊理所当然的说:“还有国公大人,樱大人,你们的人也不少。不过放心,本侯都将他们照顾的妥帖。”
苏逢磊笑着,说的话刀刀见血。
一直喝茶的夏恪信意味深长的啊了一声。
“还是萍地地方小,想象不到各家门口这么热闹。”
“同意。”夏念华抬手表示认同。
夏沐濋吃着案几上的茶点,漫不经心的说:“看来各位很是关心本王的生活,死了一个管家就让各位这么担心。本王作为晚辈,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关心归关心,区区臣子也敢打探王爷的生活,他们还真把自己当做长辈了。
众人只是尴尬一笑,不做声。
“圣上到。”万里公公传令。
庆华殿众人起身,见初仁皇帝走来,纷纷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微臣拜见圣上。”
初仁皇帝只是点头,略过他们抬手让他们免礼。他走到前面最中央的位置,坐下。
“都坐都坐。”初仁皇帝也不啰嗦:“传岳千烛。”
在庆华殿门口等候的岳千烛听到传令,迈进殿中。大殿两侧坐着的皆是与岳家案相关的人等,但是岳千烛一路走来,余光中只有那抹玄衣男子,摇着他的黑骨红扇,漫不经心。
“民女岳千烛。”她跪下来:“拜见圣上。”
圣上让她抬起头,双手互相搓着,看着底下的人,道:“今天的事情,朕就不多说,全权交由各位爱卿讨论。你们谁先说啊?”
圣上不参与,众臣不言语,这等安静的朝堂让人心里瘆得慌。
尤其是跪在中间的岳千烛,此刻的心如紧绷的线,放松不下来。
无人主动,苏逢磊开口说:“既然对岳家案有疑是从惟儿开始,那就惟儿先说吧。”
苏惟似乎已经料到自己会是第一个开口的人,十分坦荡的来到大殿中央,站在岳千烛旁边,向初仁皇帝行礼:“这件事要从官考开始说起。”
苏小话痨开口就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从自己接到官考讲到选择考题,又将自己整理案宗的经过和去莱地的情况一一向圣上和众人秉明。
这些人其实已经听苏惟说过一次,有些厌倦。可是圣上却是听的津津有味,偶尔还会与苏惟讨论上两句。而且涉及到莱地的时候,郡主夏念华也不得不站出来补充,整个场面十分的热闹。所以众人是有苦难言,耐着性子继续向下听。
“所以。”苏惟开始总结:“如果岳凌叛国为何沦陷的不是淮州侯府?卷宗上说抄家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秘密盒子,可是盒子里的东西呢?岳家二老死亡原因是畏罪自杀,可是当时圣上并没有对此案下任何命令,他们为何要自杀?”
苏惟扬着自己骄傲的小脑袋,向初仁皇帝行礼:“圣上,此三点就足以成为疑惑。更不要提其他旁支末节的小问题了。”
初仁皇帝很满意苏惟的讲述,让他回到座位上。
苏惟看了一眼旁边的岳千烛,拱手告退。
岳千烛心中感激苏惟,他所提几点正是最大的问题所在,也正是她可以提出翻案的理由。
初仁皇帝说:“你们继续,自由谈论。”
樱富率先起身道:“微臣是负责案后的整理工作。微臣记得当时收到主审的命令关押岳家公子岳千炀时,岳家小公子曾经与微臣说,让他回去淮州侯府,他能找到证据证明岳家的清白。只是当时催促的紧,微臣只当岳千炀在拖延时间,并没有同意。如今想想,岳公子的话应该有些道理。”
岳千烛心中一惊!莫不是岳千炀知道些什么?
“樱大人为何不汇报?”涉及到好友,苏惟直接反问道。问完才意识到这是庆华殿,不甘心的坐下来。
樱富向苏惟说:“苏世子有所不知,当时主审结案结的非常痛快,作为下臣只能从令。”
夏念华笑着:“不听圣上听主审的,樱大人还真是会听话。”
这话在平时背后说说也就是酸上几句,现在在圣上面前说,夏念华是不打算给樱富留情面了。
樱富不急不躁,继续平静的说:“郡主言重,下官一直谨听圣命从不懈怠。只是当时岳家案爆发之时,我等皆是朝中小官吏,自然是要服从的。”
好一个转换,这是全把责任推给了当时的主审薛清平。
反观薛清平,面不改色,从容面对,并没有被樱富的针对而产生心虚。
岳千烛心里衡量着。夏沐濋曾经与岳千炀说过,朝中会有人为重申此案说话。且不说苏逢磊为了保护苏惟,所以偏向自己的儿子。
那樱富和夏念华看似在针对,但都将责任扔到了薛清平身上。莫不是他们就是夏沐濋安排的人?
岳千烛依旧跪在地上,斜眼看一眼夏沐濋,云淡风轻,似乎一切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