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朝中有人为岳凌考量,那初仁皇帝又怎么会听片面之词,或许结局就是另一番模样。
初仁皇帝说:“你也认为岳凌叛国尚有疑问?”
沐映行:“臣当时临危受命去了淮南,具体的臣并不知晓。”
初仁皇帝叹息说:“你呀,又装糊涂。”
沐映行:“臣并非装糊涂,只是未见证据不好断言。”
初仁皇帝:“叛国案的铁证是岳凌与鲁朝联系的信件,自己是岳凌之笔。”
沐映行:“除此之外可有人证?”
初仁皇帝:“有,说了证词之后就死了。这一点,只有几位主审和朕知道。”
沐映行淡淡的说:“圣上以前便是判案王爷,其中的暗规则,您比所有人都清楚。”
初仁皇帝叹气说:“这才是朕最为难的地方。明知案件有疑,还纵容苏世子去当课题研究。知道他能发现蛛丝马迹,还一直给他机会让他与朕来翻案。”
“哦?”沐映行有些吃惊:“难道圣上是有意为之?”
初仁皇帝双手负后继续向前走:“朕前段时间特别想映芝,所以经常去她的宫殿坐坐。一直在回想我们的过去,相识相恋到最后的并肩作战。有的时候朕也会想起我们失去的那个孩子,会不会像濋儿一样,眉宇间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
初仁皇帝想起夏沐濋平时严肃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笑出声来:“朕就一直回想,对映芝的承诺是否都做到了。护佑我们孩子,还要做个正直的君王。”
初仁皇帝想起心爱之人,眼角泛出湿润。谁能想到踏着尸骨登上皇位的初仁,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还是那个女人。
“朕自以为第一点,朕做到了。可是第二点呢?”初仁皇帝停下来看着停在自己身后一侧的沐映行说:“朕犯的错不少,但从来没有一件事让朕觉得远离映芝口中的正直。”
那就是岳家案。案件结束后不久,初仁皇帝就察觉其中不太对劲,只是当时他需要这样的案子来压制民心,所以一直没有再提。而且当时淮南打乱,黔地丢领土,夏沐濋重伤,这一系列的事让初仁皇帝身心憔悴,无心想起决定好的旧案。
初仁皇帝继续向前走说:“苏世子提出以岳家案作为官考内容的时候,朕以为朕捡了个便宜,用他的理由顺势而下。可没想到竟然出现了岳家姐弟。更有意思的是,他们背后也有人与朕拉锯。你知道是谁的。”
沐映行轻笑,除了现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夏沐濋,还能有谁。这家伙在黔地不好好做他的沐王,非要掺和旧案的浑水。小时候的叛逆,是全用在这个时候了。
“所以圣上才会在这五天内一直在召见濋儿和逢磊,并且不见薛清平?”
“朕这几天听多了冠冕堂皇的话,烦的很。”初仁皇帝笑着,抬头就看到了忘月轩的宅子。
“忘月轩?”初仁皇帝饶有趣味的念着这几个字:“是不是濋儿还是忘不了岳家小姐?”
“臣不知。”
“你这当舅父的啊。”初仁皇帝笑着从这里经过,去了隔壁的元帅府。
而此时忘月轩的主人其实已经来到了牢房。
岳千烛回到自己的牢房,刚刚准备坐下休息,就看到夏沐濋前来。这次与上次一样,他依旧是孤身一人。
“见过圣上了?”夏沐濋站在牢房前面,通过围栏看着眼睛红肿的岳千烛。
岳千烛刚刚哭过,想到自己的坚持有了希望,所以喜极而泣。
岳千烛起身,忍着疼痛向夏沐濋行礼。
“圣上与你谈什么了?”夏沐濋感觉到疲惫,拽了个一旁的凳子,坐下来。
岳千烛回答:“民女只是将状纸上的内容再说了一遍而已。”
夏沐濋问:“提过呼延庆吗?”
呼延庆手里有他与薛清平暗中交易逼死岳家二老的手令,还有岳凌自证清白的血书。这是呼延婉在临死之前告诉岳千烛的。
岳千烛摇头:“没有。”
在没有最后确定之前,岳千烛是不会轻易指出这份证据,以免打草惊蛇。
“算你聪明。”夏沐濋这话听起来并不像是夸赞。
岳千烛感觉腰上的疼痛越来越严重,她忍着揪心的疼,说:“如果沐王爷只是为了夸赞民女,那就是请沐王爷回去吧。”
这是在赶人?
夏沐濋感觉自己吃了闭门羹,这什么事还没说呢,就要被赶走了?
“本王不跟你废话。”夏沐濋提醒她说:“要想伸冤成功,接下来的话你可得仔细听!”
岳千烛瞬间精神起来,走到围栏旁边,双手握着木杆,看向夏沐濋。
“沐王爷请说。”
好生分的话。夏沐濋心里居然还是怀念,岳千烛扮做男装时候的样子,至少那时两人并不生分。
“状纸上的话。”夏沐濋顿了一下:“其他的都可以承认,但是要否认你勾引本王的话。”
岳千烛心思一沉,这是她为了与夏沐濋划清界限特意说明的。只有这样,自己的一切行径才不会连累夏沐濋被问责。
夏沐濋看着岳千烛不经意发出的不同意的眼神,继续说:“想翻岳家案你就得活着,而你能活着的唯一可能就是你与本王的那段情。”
夏沐濋从凳子下来,站在岳千烛面前,伸手拨开岳千烛额前的碎发,进一步的接近她。
围栏两侧,岳千烛能感觉到夏沐濋身上的暖意,他鼻尖的呼吸正在吹向自己的额头。
“这里是上京,没有人能够为岳家说话,就好比当年你父亲无人帮助一样。但这次,本王在,没人敢动你。你不仅要承认你与本王的那一段情,还要承认你我之间存在夫妻之实。”夏沐濋在岳千烛的耳边说:“不过本王也要提醒你。本王的一切初衷是要揪出岳家案背后的秘密。只要你承认你我有情,本王就有理由继续深查!你,别给本王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