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千烛的胸腔仿佛被一把尖利的长刀狠狠的挖着,流淌出的鲜血倒流到她的脑袋里,将她推进无望的深渊,浑身颤抖。
岳千烛双手伸出,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双手去端起几上的茶杯,小心的放在嘴边,轻轻饮了下去,试图用茶水让自己平复冷静下来。
苏逢磊看着掩盖自己惊慌的岳千烛,知道有些事情说出来肯定让她难以接受,但是毕竟这是事实,苏逢磊应该让她知道。
岳千烛饮尽茶水,感觉不到味道,也感觉不到茶水微烫。她放下茶杯,涣散的眼神才聚焦在一起看向苏逢磊,说:“千炀本无辜,是谁这么狠心让他中毒至深。”
“这就要问带他来的人。”
带岳千炀入京的人只有宫林,如今岳千炀入狱,宫林肯定不会离开。而他的去处,应该只有成益侯府的人知道。
岳千烛说:“请侯爷告知宫林的去处。”
苏逢磊拿起旁边的纸和笔,写下了宫林所在的地址,递给了岳千烛。
“姑娘若是想入宫,本侯能帮你。”苏逢磊说。
岳千烛接纸的手一顿,抬眸看着苏逢磊,不知道他为何要帮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苏惟的原因吗?
“侯爷可是有好办法?”岳千烛接过纸,收了起来。
苏逢磊:“本侯带人入宫面圣并不难,前提是姑娘要恢复你的身份。钱管家的身份只会牵连到沐王府。”
苏逢磊解释说:“沐王的生母沐皇后与本侯和长公主有恩,本侯立下誓言要护她的儿子一生周全。姑娘可万万不要让本侯为难。”
顶着沐王府的名声恢复岳家小姐的身份,只会连累沐王府。毕竟黔地叛国大案,在当时已经连累问责沐王府。要不是当时的夏沐濋身受重伤一病不起,恐夏沐濋也会因此受责。
如今岳家案要卷土重来,苏逢磊保护夏沐濋,自然不能让旧事重演。
岳千烛理解苏逢磊的意思,事实上她也不想让夏沐濋搅进这摊浑水里。两人早已情断义绝,如今的情况最为合适。
岳千烛起身向苏逢磊道谢:“侯爷之意,在下明白。待在下去见宫林之后,必定给侯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苏逢磊微笑:“静等姑娘佳音。”
岳千烛退出苏逢磊的书房,捂着胸口。岳千炀性命之忧仍在她的心头疼痛,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赶快找到宫林,安排好一切,用自己换岳千炀出来。
岳千烛打开手里的纸,上面是宫林所在的地址,她需要去见宫林一问究竟。
书房内的苏逢磊看着岳千烛远走,给自己续了一杯茶,对着书架后面说:“出来吧。”
书架后面人影晃动,苏惟挠着头走出来:“您怎么知道我在后面?”
苏逢磊笑着:“要怪就怪你中午吃了太多的雪梨酥。”
苏惟吓得立刻抬起手臂闻着自己的衣服,明明没有味道,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闻出来的。算了,不管那么多了,苏惟一步并两步的跳到苏逢磊对面,坐下。
“父亲是想帮岳家小姐?”苏惟可是听到自己的父亲要带岳千烛入宫的。
苏逢磊摇头说:“不是帮他,是帮你的沐王表哥。”
苏惟又是一阵迷惑,这与夏沐濋有什么关系?
苏逢磊笑着,拿着旁边的毛笔,用笔杆敲着苏惟的小脑袋说:“不要以为你有圣上的偏爱和平莱亲王的照顾就肆无忌惮。岳家案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岳千烛和夏沐濋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苏惟如黑葡萄的眼珠转了转,双肘架在案几上,身体前倾,小声说:“爹,您老人家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苏逢磊反对着摇头:“为父可什么都看不出来。”
苏惟若有所思的露出与自己父亲同样的微笑。
苏逢磊喝完茶后说:“你现在要是有时间还是去找你母亲,她好像琢磨给你做套冬衣,可别再给你绣个大牡丹了。”
苏惟拍了一下脑门,差点把这茬忘了,要是母亲在给自己做大牡丹的棉衣,自己非得被其他同窗的伙伴笑话死,不行,一定要阻止。
苏惟来不及告退直接冲出房门,苏逢磊看着打开的大门,向自己的儿子喊:“顺便帮我求求你母亲,问问她能不能给我也做套棉衣,大牡丹的也行。”
“知道了!老爹!”苏惟一路向前冲,不曾回头。
苏逢磊看着一路小跑的苏惟,慈父的笑意不禁露出。他想起多年前的自己,也曾与苏惟一般风华正茂。因为年轻无惧,苏逢磊就敢在混乱时期单人对付满朝文武,为的就是为初仁皇帝抢夺时间,最后与他们一道开创初仁盛世。
如今,苏惟同样年轻无惧,为了好友和正义敢独挑岳家叛国大案,这样的朝气和冲劲儿,真是让人怀念
苏逢磊回过头来继续饮茶,不过这时与那时不同,苏逢磊谨听自己夫人夏艺青的意思,可以纵容苏惟所为,但不能让他陷入危险。
所以苏惟的这件事,苏逢磊在背后是管定了!
岳千烛拿着苏逢磊给的地址来到城外的一个小山村,按照纸上的地址,她走到最里处,敲响了一面挂着红色灯笼的黑色大门。
屋子里没有声响,不过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谁?”
岳千烛听出是宫林的声音,回声道:“我。”
门被突然打开,岳千烛看到戴着黑纱帷帽的宫林,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宫林扯进房间。
宫林在门口看着左右,确定无人跟踪之后才紧闭房门。
“你怎么来这了?”宫林直接问到。
岳千烛看着黑纱后面的人,很是认真的说:“如果我不来这,怎么会知道你带着千炀入京?千炀被圣上关进牢房?”
宫林怔在原地,他知道岳千烛肯定是去了成益侯府,不然她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你都知道了。”宫林摘掉帷帽,脸上的疤痕因为面朝阳光而变的显眼。
岳千烛来到宫林身前,心中十分紧张的抬头看着他:“宫大哥,你告诉我,千炀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林看着欲哭无泪的岳千烛,心中对她的愧疚渐渐增大。这几天的宫林一直活着内心的折磨中,他答应岳千烛找到岳千炀,他找到了但是并没有告诉她。他还答应岳千烛会将岳千炀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可是现在的岳千炀却在牢房之中。
岳千烛见宫林不做回应,又喊了他一句:“宫大哥,你告诉我好不好?”
宫林无法继续向岳千烛隐瞒,让他坐下,自己坐在一旁向她解释。
“我是在凰城别院找到他的”
自从宫林在城外发现打了特殊结的碎布,便一直在附近的茶棚走动。他打听到那段时间经常有个富家公子来这附近散心闲逛,可是奇怪的是这位公子的身边并没有丫鬟小厮,陪着他的只有身穿盔甲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