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南院的把守非常松懈。即便是没有身手的岳千烛跟在夏沐濋身后都可以很顺利的找到岳千炀在书南院的房间。
夏沐濋推开门,走进房间,用火折子点亮了蜡烛,屋子里渐渐亮了起来。屋子不大,胜在干净整洁。
岳千烛看着自己弟弟曾经住过的房间,这几年被关在这里的他不知过的如何?有没有想过他不称职的姐姐?有没有怨恨过她不懂事的姐姐?有没有想过了结自己,不再饱受叛国罪名的诋毁和侮辱?
他总相信冬天过去所有生命都是灿烂夺目。这个冬天已经过去,新到春天可否让他重拾灿烂?
“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夏沐濋坐到已经收拾干净的床铺上,吩咐道。
岳千烛收起心情,开始逐个柜子,书架上翻找。只是这里太干净了,完全找不到什么。
“王爷,属下一直有个疑问。”
“你说。”
岳千烛拿着一个刚刚翻过的匣子说:“岳家公子已经失踪数日,这里肯定已经被安和王派人收拾打理过了,应该找不到可以用来追踪的痕迹。我们这次来应该会是徒劳。”
夏沐濋半靠着床边,很是慵懒:“你的有些道理。”
岳千烛没想到夏沐濋会是这种反应,以为他会说出其他的理由,不禁发出了一声:“啊?”
夏沐濋起身,抬头看了看房梁,借着床作为踏板跳了上去。
岳千烛将头全部扬起,看着房梁上的黑影,问到:“王爷发现了什么?”
夏沐濋半蹲在房梁上,借着灯光四周看了看,干净整洁什么也没有。他用手指蹭了一下房梁,一尘不染。
“十分干净。”夏沐濋跳下房梁对着岳千烛说:“看来安和王已经都搜过了。”
岳千烛觉得这趟是白来了,她放下匣子说:“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夏沐濋双手负后,在房间里绕着圈走动,时不时伸出手拨乱几下,看似是在观察房间,可是怎么看怎么都不是认真模样。
“夏恪信做事一向谨慎,想来陈致那边也不会发现什么线索。”夏沐濋说。
岳千烛环顾房间,不仅找不到任何的踪迹,就连岳千炀的痕迹都少之又少。
夏沐濋打了哈欠说:“我们回去吧。”
“这就走了?”岳千烛的目光随处安放:“不再看看?”
夏沐濋回头看着岳千烛:“是你说的痕迹都被打扫了。没什么可看的。”
岳千烛瞪大眼睛,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夏沐濋打开门,大摇大摆的走出院子,仿佛这里不是书南院而是沐王府的后院。
回来依旧是夏沐濋翻墙而过,不过这次他是翻的后墙。先打开后门让岳千烛先出去,自己锁好后门后才跳出来。
他们回到客栈不久,陈致就跟了上来。不出夏沐濋所料,陈致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一晚上一顿折腾,最后什么结果也没有。
岳千烛疲倦的回去房间,还想着能有什么收获,现在看来此次来萍地算是白走一遭。不过她了解夏沐濋,夏沐濋看似慵懒,但做每件事都是有目的的,如此徒劳绝对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可是,夏沐濋的目的又是什么?
岳千烛躺在床上想着想着,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悄悄起身离开了客栈。
隔壁夏沐濋的房间,他已经换好了衣服,与陈致坐在一起谈着正事。
“王爷。属下确定查明,安和王殿下没有发现任何踪迹。”陈致说。
夏沐濋扶着额说:“夏恪信做事谨小慎微,后续的事情一定要跟进。”
“是。”陈致说:“但是岳家公子该怎么办?”
夏沐濋放下手说:“他人现在在哪里?”
陈致:“凰城附近的沐王府别院。”
沐王府别院是当年夏沐濋为沐凝盖的院子,本想着等沐凝双腿站起后接她来凰城居住,只是没想到,别院盖好了,别院的主人再也住不进去。所以那家别院成了凰城的禁地,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继续关着,不准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踪迹。”夏沐濋说。
陈致应下来,跪坐在原地,不曾移动。
夏沐濋看着他说:“你还有事?”
陈致抬头回答:“属下不知。王爷让属下带着苍狼军支援安和王之时,带走岳家公子藏匿别院,是为了什么?”
夏沐濋微微一笑,眼神里满是复杂:“有他在手,重审岳家叛国案子就有望。”
“您是想为岳家重审?”陈致握着双拳。
夏沐濋摇头说:“岳家勾结鲁朝军队攻陷我黔地州府,这是板上钉钉之事,我不会为岳家平反。我想要查的是这件事背后的勾当。”
“说来奇怪,岳家叛国理应是淮州府首当其冲沦陷才是。可是淮州府却安然无恙,反倒是离它距离较远的州府遭受敌军攻击。岳凌可以出卖淮州府,但是他有什么能力获得其他州府的详细情报?”夏沐濋说:“当年我受伤在床一年。这一年薛清平权倾朝野,黔地受难舅父的红纱军却迟迟不来增援,萍地和莱地也被下令按兵不动。一年之间一直都是你和罗进将军苦苦支撑。陈致,你应该比我更怀疑才是。”
陈致听完惭愧的低下头,那一年夏沐濋病重危在旦夕,沐凝惨死,双重打击让陈致几近疯狂,他没有多余的想法去统筹大局,若是没有罗进头脑清醒的带领神远军守住其他州府,黔地沦陷恐怕更多。
陈致开口说:“那一年属下实在过得难受,错过了很多要情,才会造成三州府沦陷的局面。”
“不是你的错。”夏沐濋说:“鲁朝人机关算尽来势汹汹,阴谋阳谋一起用确实卑鄙。姐姐的死,三千将士被坑杀,或许与岳家有关,但最后的刽子手都是那支幕后的黑手。”
夏沐濋给陈致倒了一杯水,让他压压要怒气的火气。陈致喝下水,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再次谈论起沐凝的死,虽会心痛但没有了当年的暴躁。
“是啊,更奇怪的是。一年之后王爷伤愈复出,势如破竹收复失地。沐康将军率红纱军而来,萍地和莱地都送来了请战的军帖。朝中咄咄逼人的薛清平也没有了动静。”陈致轻笑着:“更有意思的事,鲁朝更换了太子位。”
夏沐濋说:“所以,不管岳家是否叛国,都瞒不了一件事。当年的岳家,沐王府,还有其他一些人似乎都成了某人的棋子。”
陈致有个大胆的想法:“王爷是怀疑”
夏沐濋看出陈致的想法,点头说:“有人想踏着他国的土地去争本朝的太子”
鲁朝太子唐路!原鲁朝三皇子,负责鲁朝在他国的情报工作。淮州劫难后,黔地三州府全部被唐路攻陷,接下来鲁朝国内发生巨变,鲁朝太子突然暴毙,二皇子拒绝储君之位。唐路一靠顺位,二靠军工成为新一任的鲁朝太子。
淮州劫难和鲁朝太子变更发生的时间几乎前后,太过巧合。
陈致终于明白夏沐濋的计划。
当年岳家叛国是薛清平定的最,岳家二老自杀大喊“为了自证清白”,可是薛清平最后定案成畏罪自杀。
岳家小姐岳千烛逃婚外走,岳家公子被押解进京。一切都看似理所应当。
但是神远军自己的遭遇他们自己清楚。夏沐濋重伤不起,陈致失魂落魄,是罗进挑起了神远军的大梁。
随后鲁朝发生巨变,太子更换人选,主战派鲁朝皇子鲁路接位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