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就惩罚。岳千烛还就不信自己接不下来这个惩罚!可是当她趁夜写完十份公告,手腕发酸之后,她就后悔堵这个气了。
母亲,弟弟,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啊?
次日,岳千烛顶着黑眼圈带着十份公告来到街上的公告栏,按照父亲的要求宣传凰城沐王爷的改革政绩。每离开一处就会吸引大批百姓前来观看,只是一瞬间的事,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大都了解了黔地这位新来主人的改革初心和目的。
岳千烛正在新的公告栏贴着布告,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她一回头看见了昨日新认识的喝酒被骗钱的少年。
“是你啊!”岳千烛回过身来,笑着感叹道。
夏沐濋的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细缝,重重的点头:“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岳千烛上下打量今日再见到的少年,见他今日穿了一袭白衣,虽然依旧是长裙骑装,不过今日要比昨日更多一分书生卷起。
夏沐濋顺着岳千烛的眼光低头看着自己,问到:“怎么了?我哪里不对?”
岳千烛笑着摇头:“没什么,只是昨日你的一身红衣让人印象极深,今日穿了白衣还得让我多辨认几分。”
“那是红衣好看还是白衣好看?”
“你长得俊俏,红衣白衣都好看。”岳千烛并没有敷衍他。因为眼前的少年长相确实不错,眉宇间很是犀利,但脸上确实孩童的天真感,身材清瘦,脸颊轮廓分明,一双好看的笑眼,最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夏沐濋偷笑,对岳千烛的话十分赞同。
“你在做什么?”夏沐濋看着岳千烛的身后,放着带有公文字样的纸张,还要一桶浆糊。
提起这个岳千烛刚刚见到朋友之情的喜悦一下子被打破。她转身捡起公文递到夏沐濋手中一份说:“昨日偷偷溜出去逛街,家里的父亲惩罚我,让我抄写公文今日贴出来。”
夏沐濋低头看着手中的纸,上面写的都是自己的战功平生和任王之后的黔地改革内容,最后还大大称赞了新来的沐王爷如何爱民如子为百姓分忧。这些华丽词藻让夏沐濋本人看了都有些不好意思,更何况是抄写多遍的岳千烛,估计她也觉得这些形容有些夸大其词。
“这有点夸大了吧。”夏沐濋收起公文递还给岳千烛。
“我觉得也有点。”岳千烛低声说:“不过内容确实有点夸张,不过沐王爷改革确实有奇效。你记得咱们见面时候的醉花居?”
“记得。”夏沐濋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忘。
岳千烛说:“醉花酒居擅长做花酒,在黔地各州府都有商号,但最正宗的还是属凰城酒居。可是那里毕竟是凰城,那里尚且有沐王爷坐镇,酒钱还能控制些。咱们这还要其他州府价钱不定。自从沐王爷物价改革,整个黔地的商品都趋于平均,最明显的就是醉花酒居,即便是昨日的梨花节盛况,酒居老板都不敢涨价,可见改革还是初见成效的。”
物价改革是夏沐濋接手黔地以来做的第一个举措,能被岳千烛如此认可和肯定,夏沐濋心中自然欢喜。
“看来你觉得这位沐王爷还算不错。”夏沐濋颇为自信的说。
哪知,岳千烛却摇起了头。
夏沐濋诧异,难道自己理会错了?
岳千烛说:“我对沐王爷不了解,无法评断一个人好还是不好。”
夏沐濋听完理由很是赞同,人心之间最无法理性权衡的就是贸然评定好坏,不知全貌,不做评价是一门智慧。
就在夏沐濋认可岳千烛的话时,就看她错过来,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夏沐濋差点腿软摔个跟头。
只听岳千烛说:“我听说沐王爷武将出身,特别多治人的手段,不听他的话就要——”
说着,岳千烛伸出手做了一个割喉的姿势。
这是哪里传的胡言乱语!
夏沐濋忍着要给自己辩解的冲动,解释说:“不能吧,我听说的是沐王爷虽然出身武将,也很会讲道理的。”
“可是这边的人都是这么传的。”岳千烛说:“不过你想,他可是战功赫赫的武将,曾经独自带队杀入敌营取敌方首级,八个州府最起码是八颗人头吧,还不算被他砍杀的敌军。他那么狠厉,肯定有办法严惩违背改革的人。”
夏沐濋有些无语,突然觉得岳凌写的那些东西不算夸张,他确实需要有人给自己宣传自己是如何爱民如子的。
“他要是用狠手段惩罚他人,也是那些人阻挠他的改革大计,固执己见对黔地无益。”夏沐濋决定给自己树立一个好形象,最起码在岳千烛面前留个温和的印象。
岳千烛不知道眼前少年所想,顺势接着说:“这一点我认同,黔地多年无主,各州府主事大人大都是固执的老大人,想要说服他们,缓和与富商的矛盾,用些凌厉的手段是必须的。”
夏沐濋狂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她是懂自己的!
岳千烛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父亲有没有看错人。”
夏沐濋闻言知道岳千烛对自己还是充满不信任,这不仅是她一个人的想法,相信也是绝大多数黔地子民的想法。
这是个长期而又循序渐进的过程,夏沐濋不着急,他也希望岳千烛不要着急。
“我来帮你。”夏沐濋蹲下来将夸赞自己的公文通通捡起,顺手拿起刷子将浆糊刷到公告栏上,贴上一张公文。
岳千烛回头看着白衣少年一气呵成的动作笑道:“看不出来,你还很熟练。”
“我小时候常做。”
刚入军营的夏沐濋可是天天在军营中贴告示。在百姓眼中他是齐越皇子,可是在军营里他只能也只会是一个小兵,一个任人差遣的小兵。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岳千烛帮着夏沐濋固定公文说。
夏沐濋顿了顿说:“叫我沐三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