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濋余光看了一眼紧张不已的人,问道:“可向圣上言明?”
“述职当日我便私下坦诚以告。岳千炀毕竟是淮州侯府岳家仅剩的血脉。当年他父母以叛国罪论处之,自尽而亡,岳小公子年纪尚幼断然不知情。圣上已经网开一面多加照顾,如今是在我萍地丢的人,我自当要担起这个责任。”
夏沐濋听后冷笑一声:“谁说岳千炀是仅存的血脉?不还有一个岳千烛下落不明吗?”
岳千烛闻言,身体愈发的僵硬。
夏恪信身体前倾看着夏沐濋说:“沐濋,岳千烛虽然下落不明但也是九死一生,你现在还那般怨恨她?”
“要不然呢?”
“可她毕竟——与你有过情谊。”
夏恪信永远忘不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何没有任何犹豫跪倒在圣上面前,拼尽一身功勋只为了换取圣上的收回成命。
这一切都是为了岳家的岳千烛。
“情谊?”夏沐濋把玩着手里的扇子,不屑的说:“我姐姐的死,三千将士殒命,淮州劫难,由州失陷,还有我——”
“这些不是那一年情谊就可以抵消的。”夏沐濋收起扇子,用力握紧。
“可是那毕竟——”
“堂兄。”夏沐濋打断夏恪信的话说:“如果你想跟我聊以前的事,就不要开口了。”
毕竟并肩作战多年,夏恪信了解夏沐濋的性子,开口说:“好,不提以前。不过岳千炀的事——”
“岳千炀的事圣上应该是交给你来解决了。”
“确实如此。”
“那便去解决,是生是死,是人是尸与我都毫无关系。堂兄也不要指望我去帮这忙。”
夏恪信无奈的摇摇头说:“我还真想让你帮这个忙,萍地是找不到人,想着他可能会跑回黔地淮州府,那是你的藩地,总得让你出面才是。”
夏沐濋放下扇子饮着茶水说:“我是不会帮你的,不过我不会阻止你跨地寻人,你与陈致说一声便是,他会安排。”
夏恪信耸了耸肩,好像只能如此了,现在自己还是闭嘴多喝几杯茶吧。
岳千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夏恪信出的宅院,满脑子里都是弟弟岳千炀下落。
淮州劫难后岳千炀因为受岳家连累押送进京,当时的岳千炀才不过十二岁的孩子,因为年幼圣上网开一面没有让叛国之罪连累到他,故而将他送到了书南院关押。
这四年,岳千烛苦苦打探京中是否有岳千炀的消息,殊不知他早已经转到了萍地。现在岳千烛来到上京却又听到了他在书南院丢失的消息。
为家族平反,找到弟弟的踪迹是岳千烛现在坚持到现在的动力,她需要入宫面圣,她需要找到弟弟的下落。
她需要:“啊——”
岳千烛揉了揉脑袋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她抬头看到是夏沐濋。
“王——王爷——”岳千烛立刻后退几步,躬身行礼。
“本王可是叫了你很多声。”夏沐濋的声音比这雪后的天气还冷。
“属下没——听见。”岳千烛低着头闭着眼睛。心里恨自己自己怎么在这里还疏忽大意,明明知道自己身边有个随时能够发现自己身份的夏沐濋。
“罢了。”夏沐濋双手拢在袖间越过岳千烛走在前面:“去准备明日参加贤妃娘娘寿辰的衣服。”
“是。”岳千烛跟在后面说。
“陈致那边备好了礼物,明日你与他随本王一同进宫贺寿。”
“——”
见身后没有声音,夏沐濋停下来转身问道:“怎么?不想去?”
岳千烛低下头说:“属下卑微,恐怕不能参加的娘娘寿辰。”
夏沐濋端着袖子转身继续向前走:“你是我沐王府的人,没人敢说你一句卑微。”
岳千烛老实的准备夏沐濋明日赴宴要穿的王爷朝服,将明日要佩戴白玉玉佩放在衣服上,还有玉冠摆在领口处。
岳千烛一边准备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正在看书的夏沐濋,试探性的说道:“今日属下去了牢房看望了参政大人。”
夏沐濋翻着书页嗯了一声。
见到夏沐濋没有不高兴,岳千烛接着又说:“参政大人想等到出牢房之后继续跟进舞弊的案子。”
夏沐濋拿起笔在书上注释着什么又嗯了一声。
岳千烛看到夏沐濋没有什么反对,继而问道:“您会让参政大人继续做此事吗?”
“随便他。”夏沐濋继续看着书说。
这么说,夏沐濋同意让叶适言跟进科考舞弊案?看来陈致说的对,其实夏沐濋还是比较注重叶适言的。
“不过,”夏沐濋话锋一转道:“也得看叶适言能不能顺利出牢房。”
这句话一下子浇灭了岳千烛的所有热情。
岳千烛坐在放着案几的高台上,双手托腮失落的道:“看来王爷是不打算救参政大人了。”
夏沐濋看着岳千烛沮丧的背影说:“叶适言没有犯罪,何谈救他一说。”
“可他毕竟是被琛国公动了手脚而入了狱。”
“这不是薛清平做的,是他的手下京县府尹冯恒的手笔。薛清平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关我的人可是不容易,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岳千烛回头看着他说:“王爷好像和琛国公很是不合。”
夏沐濋手指晃动着扇子,岂止是不合,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见夏沐濋不回答,岳千烛也不在意,朝中的这些争斗她不知道也不懂,更不会掺和。
“明日入宫,你会看见很多人,不想发生意外,跟紧我。”夏沐濋嘱咐一声说。
在不知道岳千烛的目的之前,她还是不要和某人见面的好。
“嗯。”岳千烛答应的痛快:“属下一定紧紧的跟着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