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杜英提笔把这句话标注在了公文上。
虽然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但是仍然愿意见缝插针、寻找到一些零碎时间来翻阅参谋司提交的公文。
参谋司的小子们到底还都是年轻人,有时候一些想法还是显得幼稚,或者干脆就走到邪路上去了,所以杜英还是有必要将他们拽回来的。
而且对于杜英本人来说,这也未尝不是一个自己学习的机会,因为这些小子们也的确真的总结出来了一些杜英之前都没有想到过的规律和教训。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半瓶子醋晃荡的理论派啊。
放下公文,杜英正看见走进来的邓羌,不由得一怔,旋即皱眉说道:“谁让你们给邓将军绑上的,快快松开!”
“这······”任群有些迟疑。
他知道盟主很欣赏邓羌,并且想要让邓羌为关中盟所用。
但是关中盟和邓羌之间还是不死不休的敌寇,若是邓羌想要对盟主下手,任群他们拦都拦不住。
收买人心,也不能这么冒险啊。
杜英则无奈的摆了摆手:
“之前就叮嘱过你们,邓将军是我们请回来的客人,有你们这样待客的么?而今余同苻黄眉各有所需,邓将军自然也清楚,如何会加害于我?”
任群也只好吩咐人将邓羌手上的绳子解开,同时他自己握住佩剑剑柄,大步走到杜英桌案前,充当杜英身前最后一道防线。
任群的这个动作,杜英也有些感动。
洪聚兄虽然有时候认死理,有些倔强,但是对朋友、对兄弟,却一直都是真心的。
杜英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盟中陋室,不比长安,让邓将军见笑了,邓将军请坐。”
邓羌本来被人绑着手押送过来,就有一肚子火气。
可此时见杜英态度如此明确,虽然心中也有揣测,这可能本来就是杜英收买人心、刷好感的方式,但是受用当然还是很受用的。
当下,邓羌也露出一丝笑容,客气的说道:
“败军之将,不足言勇。杜盟主能于乱世之中开辟此一番净土,已然令人佩服。盟主所做之事,是邓某以及当初不少父老乡亲所欲为而终未能为之事。”
邓羌既然是晋人遗民,看待关中盟的角度自然和氐人就有所不同。
当初年幼的时候,他又何尝没有幻想,在这胡尘之中,能够真的有一面属于晋人遗民的旗帜,庇护这一方土地上的父老百姓。
可是随着人逐渐长大,发现这种可能已经越来越渺茫,自然也就不再报以希望。
然而现在,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真的做到了当初众多关中晋人都没有做到的事。
所以邓羌话中的敬佩,也不完全是出于客套话。
杜英微笑着说道:
“邓将军过誉了。得赖于王师,关中盟也能够在关中有立足之地,之后王师平定关中,关中盟既受王禄,代王行事,自然也就可趁势庇护更多汉家百姓。”
邓羌皱了皱眉,声音转冷:
“晋室南渡之后,余便不再信典午一朝只言片语。当初永嘉之乱,生灵涂炭,盖因司马氏争权夺利。
以家族之私利,害天下之崩塌,司马氏,不配为天下之主!因此邓某奉劝杜盟主一句,这王禄,可不是那么容易受的!”
邓羌这话丢出来,任群不由得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