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处战俘营,杜英觉得再小心也不为过。
当然,杜英也不会傻乎乎的把所有的战俘都安顿在一个地方,在其余坞堡之中也设立了战俘营,毕竟这些家伙是来做苦力的。
而关中盟又不是只有少陵坞堡这一个地方需要人手。
战俘营修建完成之后迎来的第一批人就是不久前被俘的强怀,还有他麾下的百余名士卒。
而在今天,又有邓羌和他麾下的士卒被安置在这里。
当然也是全部都打散了,还有一些人直接押送到蒋氏坞堡那边去了。
吃过简单的晚饭之后,强怀正蹲在墙角,谨慎的打量着周围高高的寨墙。
当发现有守卫的目光撇过来之后,强怀就微微低下头,绝对不能被守卫看出端倪。
至于强怀的几名亲信,此时也都散布在各处,做着同样的事。
当强怀的目光越过三三两两的人群看向他们的时候,得到的回复基本上都是摇头。
虽然守卫的人数并不是很多,但是一个个的巡逻和放哨位置显然都经过了仔细的安排,因此强怀他们根本找不到死角。
就在这时,被驱赶着进入营寨的一批人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邓羌?”强怀微微皱眉,一眼就认出了走在最前面的那道身影。
他也被抓住了?
这家伙的本事,强怀是清楚地,氐人军中比武,唯一一个能够和淮南王较量一二的人物,据说如果不是因为淮南王的身份高贵、又是军中的牌面,恐怕用尽全力的邓羌真的能够战胜淮南王。
这等勇猛近乎无敌的人物,也会被活捉?
思忖之间,邓羌已经在营寨的另一侧盘膝而坐,双手搭在膝盖上,默然不语。
随他而来的士卒,一个个身上都还带着血污,显然也经过了恶战,此时士气低落——都进战俘营了,当然也不可能呼朋唤友、兴高采烈——也都有样学样,坐在地上。
双方不知不觉的,竟然形成了对峙。
“号称万人敌,结果还不是也被抓了?”一道声音突兀的打破了平静。
是一名氐人小酋长说的。
“毕竟都是晋人,下不去死手的。”又一名氐人哼了一声。
“是啊,反正南蛮也不会将他怎么样。”
“还真以为是我们大秦的忠臣呢。”
“懦夫,不能为大秦而死,还好意思说忠诚于陛下?”
氐人们七嘴八舌,说的痛快,仿佛这几天来,先是被关中盟变换着花样的折腾,接着又被谢奕暴打一顿、变成俘虏的怨气,都这样的释放出去。
反正对面的这些名义上的袍泽,不是晋人就是羌人,和他们这些血统纯正的氐人不一样。
氐人才是秦国的主人,是秦国的正统。
这些北方的其余各族,尤其是北地晋人,不过就是氐人的一条狗罢了。
所谓主辱臣死,现在他们当主子的氐人已经受辱,难道这些狗不应该去死?
角落中的强怀,不由得皱了皱眉,但是他终归没有开口阻拦。
现在自家麾下的将士们正是憋着一口火气的时候,毕竟谁都不想给之前自己看都看不上的敌人做牛做马。
他们的愤怒宣泄不到关中盟的身上,自然也就需要寻找别的宣泄口。
作为当时脚底抹油、率先开溜的主将,强怀并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宣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