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勋指挥作战的能力或许不怎么样,但是在最基本的抓军纪方面还是说得过去的。
不然他也不可能统带这么多兵马,穿越崎岖的子午谷,又困守多日,仍然还有一战之力。
不能喝酒的时候,就是不能喝。
不过男人聚会,不喝酒,气氛自然也就显得没有那么火热了。
所以杜英并没有在司马勋军中停留太长时间,只是和司马勋军中将领们熟悉了一下。
以杜英现在的身份,这个熟悉的圈子也就局限在军中高层,包括司马勋的儿子司马康,还有司马勋的左臂右膀——参军梁惮、梁州别驾雍瑞和西戎司马隗粹等人。
宴席之后,司马勋亲自将杜英送出营门。
重视和亲近之意,不言而喻。
而实际上双方在宴席上并没有再达成任何协议、合约之类的,甚至绝口不谈这些事。
毕竟现在双方还是单纯的利益伙伴关系,这一战结束之后,无论是杜英和司马勋,都不知道下一次相见的时候,到底是因为要面对氐人而并肩作战,还是要面对军中的利益分配而互相攻讦。
既然是利益伙伴,自然就不能保证每一次大家的利益都毫无冲突。
不过这并不妨碍“宾主尽欢”,因为下一次大家还要携手合作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脸上挂着笑容,虽然虚伪了一些,但是至少足以表明自己期望以后还能继续合作的态度,让对方明白。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而从司马勋军营返回的路上,杜英一直在思索日后应该如何和司马勋这边相处。
其实从司马勋军中的上层结构,就可以看出来一些端倪。
执掌出征关中兵马的是司马康,另外司马勋的另一个儿子司马龙子留守汉中,即梁州的可战之兵几乎都掌握在司马勋的子嗣手中,从而确保司马勋对军队绝对的掌控能力。
而他所亲信的梁惮等人,都是文官,平时或许能够帮助司马勋出谋划策,但是当司马勋想要行不轨之举时,这些人手中没有兵权,自然就没有办法抗令不从,到时候还不是司马勋说什么就是什么。
司马勋在军中搞一言堂,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在梁州的南边,还有巴蜀,有益州刺史周抚在,是南渡开国那一代硕果仅存的老将了,其当初随同大将军王敦作乱,得到王导等人力保,方才留住性命。
后来周抚一直在桓温麾下搏杀,因为其丰富的经验和赫赫战功,成为桓温也得以礼相待的重将。
因此周抚可以说是江左世家子弟们在桓温军中立足的底气之一,只不过这位老将自从年轻的时候参与过王敦之乱、差点儿丢了脑袋之后,毕生的精力都放在了北伐和民治上,坚决和朝廷党争划清界限。
死了一次了,不想临老的时候晚节不保。
因此周抚并没有参与到桓温派系内部的斗争之中,超然于斗争之外,却又震慑着司马勋等人。
以周抚年轻的时候受到王氏的恩情,而且本来就是王氏旧部的身份,一旦党争真的爆发,那么周抚肯定不可能完全保持中立,更何况现在江左世家子弟在荆蜀明显受到排挤,周抚于情于理都会伸手拉一把。
而拉一把,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从巴蜀北上,夺走梁州之权。
因此司马勋坚决要把军队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不然的话,自己麾下的将领面对德高望重的益州刺史,恐怕会怎么选择还两说。
这也就说明,司马勋一个人,其实就可以决定这一支军队的态度和动向。
杜英之前就已经大概揣测到,所以他也是单刀直入,有什么利益,直接和司马勋商量。
不过这也意味着,很多事情都要取决于司马勋个人的喜怒哀乐······
“参见盟主。”门口站岗的亲卫拱手行礼的声音,一下子将杜英从思索中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