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自己能做得了?
谢道韫的目光转回来,先客气的说了一声:
“那就还请杜兄多多指点。”
“指点谈不上,应当是杜某求才女指点迷津才是。”杜英也跟着笑道。
对于谢奕的吩咐? 其实杜英倒是并没有觉得奇怪,这几天相处? 他实际上也已经摸清了谢奕的性格。
谢奕这话说出来,一般真的是随口? 根本不过脑袋的。
随心所欲不逾矩,这边是谢奕。
而他这个逾矩? 显然也很宽泛? 只要你们两个不是去杀人放火? 交流交流有什么不妥?
军中没有那么多叽叽歪歪的男女之防。
相比之下,谢道韫虽然是谢奕的长女,但是自从出生以后,和自家阿爹真正交流接触的时间并不多。
谢奕大多数都是在谢道韫面前表露出来“慈父”的一面。
这种随口而言的不靠谱,应该还是比较少出现的。
谢道韫又很久没有和自家阿爹相见,自然没有想到这么多,甚至都没有杜英回过神来速度快,也并非不能理解。
杜英并不磨蹭,和谢奕打交道,重要的就是要展露出来爽快的一面,谢奕作为一个直肠子自然也同样喜欢大大咧咧的。
扭扭捏捏、犹犹豫豫,自然就会引起他的反感。
因此刚刚谢道韫用古怪的语气说出来之后,杜英的回答很干脆。
此时他又接着说道:
“余自幼生长于河西、求学于华山,所见者,是河西风光,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之壮阔,有‘羌笛何处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之苍凉,亦然有‘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群山高耸。
相比之下,江南水乡,那温风细雨、粉墙黛瓦、人家尽枕河的风光,只曾听说,未曾见识,亦不知此生是否有幸,所以只能先请姑娘告知一二了。”
杜英的语气虽然很平和,但是对面谢道韫的眼眸中已经泛起光彩。
这男子信手拈来的几句诗,虽然不甚完整,但是字里行间,引人入胜。
而且这画风,的确如谢奕所言,如杜英所说,带着几分黄沙大漠的豪放壮阔,比起现在江南流行的明月清风、婉转低徊,自然不同。
耳目一新。
谢道韫到底还是按捺住了求问全诗的冲动,现在天色已晚,总归不好和杜英凑到一起讨论诗词。
她怎么也算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
不,甚至都已经有了夫婿,虽然自己想想就觉得不满意。
“时候不早,大将军也应该入宴了,贤侄,你我且同去?”谢奕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岂止是不早了,大夏天的,天都已经完全黑了。
隐约可以听见欢宴的声音。
杜英当即点头:“恭敬不如从命,伯父请!”
谢奕当然不会忘了自家闺女俏生生站在这里,瞪了她一眼,潜台词自然也很明确:
“你自己偷偷跑到蓝田来,到底是自作主张,现在杜贤侄当面,家丑总不好外扬,回来再凶你。”
谢道韫登时收起来刚才对杜英流露出的复杂目光,委屈巴巴的低下头,双手缠在一起。
既然到了蓝田,她自然也就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