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山路上,也是被杜英的耍宝猝然打断,新安公主的思绪本来就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正想要直接开口,但是又觉得现在在做着这种事,实在是令人羞恼,所以果断的将莲足从杜英的怀中抽了出来,缩到自己裙子底下, 还不忘做贼心虚的四处瞄了瞄,发现那些侍卫们已经蹲在甘露寺山门处埋头吃饭,这才松了一口气。
杜英对于自家殿下的仪式感,也只能表示理解,收起来鸡骨头,将填在鸡架中的八宝饭挖出来, 继续用火温着等会吃,另外有摸出来两个酒杯, 斟上两杯青梅酒, 递给殿下:
“暖暖身子。”
其实新安公主现在浑身发烫,罪魁祸首自然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一本正经、衣冠楚楚的杜仲渊,既因为刚刚在光天化日之下为他“去火”的操作,也因为指尖触碰的时候时不时传来的触电感。
抿了一口酒,新安公主被酒味一刺激,人清醒了些,那些曾经认真研读过的公文和战报历历在目:
“仲渊出兵,并且以雷霆犁穴之势扫荡城东,再加之之前仲渊联络青徐、吴郡等地的行为,足以让建康府各方都认为,仲渊不但要强势抵达建康府,而且还要进入,甚至是控制朝堂。
在这般威胁之下,大司马和谢尚书的第一选择,就不再是击败父王之后再谋求和仲渊之间的合作或对抗,而是要联手父王, 汇聚整个江左剩余的家底,和仲渊一较高下。”
杜英一下子表现得太过强势, 王谢各家本就在低谷之中,而大司马的兵力也一样分散,且桓温对于谢安而或是司马昱始终都不可能完全放下提防,在这般情况下,谢安和桓温都清楚,唯有先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对抗杜英,才是正道。
顿了一下,新安公主恍然:
“但这一切,都是在仲渊真的要涉足建康府的境况下。而实际上,仲渊其实只是虚晃一枪而已······”
“是啊,方才还虚晃一枪,意犹未尽。”杜英叹道。
新安公主:???
“随口一说,没什么。”杜英摆了摆手。
自家殿下到底还不是拍一拍就知道换方向的老司姬,显然没有领会到杜英话中内涵。
新安公主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发现杜英面色如常,也只好继续说道:
“这就导致大司马、谢尚书以及父王在联手之后,恍然发现, 他们所担忧的、臆想之中的对手根本就不存在,所以他们就会将目光重新投到身边,看到方才是盟友, 但是也只是方才而已的另外两边身上。
他们会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够看穿仲渊的计谋,也会后悔为什么会答应让他们其中的某一个人甚至两个人重返朝堂。
因而他们只会更加想要将其中的一个或者两个人驱逐出朝堂,实现自己之前所设想的大权独揽。
届时,仲渊就可以放开手脚,在北方做出一番事业了。”
杜英笑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殿下竟然能看的如此透彻!”
新安公主倒是没有觉得这有什么,认真的看一看那些公文,其实也不只是一个人有了这样的想法,多多少少的都有参谋或者属下建议杜英这么做,或者已经认准了杜英会这么做,所以相应地提出了一些建议。
所以对她来说,这其实就是开卷考试。
“仲渊,已经不只是一个人看出来了,而且随着事态的发展,就算当局者迷,恐怕大司马他们也会渐渐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