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如何打,是姊夫来决断的。”
“余发现啊,对这两淮战局的了解,竟好似还比不得你。”杜英不由得笑道,明示自己没听懂。
“姊夫观的是天下,余观的是两淮,视线不同,所看到的风物自然不同。”谢玄笑道,“更何况两淮久为江左屏障,亦是朝廷上下最关心之处,余小时候便在家中和父兄演练两淮之攻守,对此地······自然比姊夫了解的多得多。”
说到这里,谢玄的声音微微顿了顿,他的神情也郑重了不少。
对于两淮,不知道为什么,谢玄总是有一种宿命的感觉。
好似他就是为了保卫这片土地、战斗在这片土地上而生。
这是他行过千里路,无论关中、上郡,还是南阳、许昌,所未有的。
或许是因为从小在家中就曾经围绕这个问题展开过很多讨论,又大概是因为如今也勉强算位高权重了吧,身在其位,自然总要有所担当。
谢玄心中如是想,并没有把这种突兀的想法告诉杜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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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雁门关。
一场雪,为雁门关平添几分凄凉萧索。
之所以说是凄凉,不是苍凉,是因为那雄壮的关城已经不复往昔。
素白色的积雪勾勒出关城的轮廓,在背后苍铁色青山的倒映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关城上已经出现了诸多缺口。
“砰!”一声锐啸和剧烈的撞击声之后,整个关城仿佛都随之摇晃了一下,城上的积雪“簌簌”下落,隐约可见守军奔走的身影。
只不过城上城下,只有人的呼喊声,没有鼓声,没有厮杀呐喊声。
仿佛这剧烈的撞击,就只是这雁门关最稀疏平常的事。
“守军已经习惯了。”搓着手,哈着热气,韩胤笑着面朝关城。
跟在他的身边,张彤云裹得严严实实,厚重的裘衣都快要拖在地上,遮掩着她相比于旁边扈从的亲卫们,纤细苗条的身躯。
“每天都要来几下?”张彤云微微侧头,就看到了不远处,造成这撞击的罪魁祸首——体型巨大的霹雳车。
“具体几下的话,就得看刺史的心情了。”韩胤哈哈笑道,“心情好的时候便消停消停,心情不好的话,守军可就有得倒霉了。
不过看来今天是可以消停消停了。”
张彤云来了,王猛心情肯定会不错。
听懂了韩胤话语之中的些许调侃,张彤云原本就被风吹的有些发红的脸蛋更泛出几分血色,果断的转到正题上,否则还不知道这些军中大老粗们怎么口无遮拦呢:
“这一次带着太原的几个戏班子前来犒劳军中,演出如何安排,人手如何安顿,妾身就不过问了,涉及军中机密,请将军劳心。”
韩胤也肃然拱手:
“请姑娘放心!在这雁门关下蹲的久了,天寒地冻,将士们也正是烦闷之时,能够有戏班子来,当真再好不过。”
这种鬼天气,而且又是上前线,自然没有几个戏班子愿意,毕竟在太原城中给那些世家和商贾们演奏,难道不好么?
赏钱又多,又热闹。
戏班子作为新兴的一种行业,正是方兴未艾的时候,走到哪里都是炙手可热,可没有那么多人愿意跑到军中来。
张彤云能够组织起来戏班子犒劳军中,已经在韩胤意料之外的。
微微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张彤云说道:
“戏曲一道,本就是当初都督在军中所创,来军中犒劳将士们,才是不忘本。大概没有谁愿意被冠上‘忘本’的称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