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看了看笑容正盛的谢奕,再看看身边正向着鲜卑步卒冲杀的将士······岳父还真的赌对了。
所以他脸上的笑容,与其说是惊喜,倒不如说是欣慰。
欣慰杜英看懂了自己的心思和打算。
“余亦以轻骑牵制慕容虔,而步卒兵分多路从东和北两侧发起进攻,正好和从东、南两侧主攻的岳父相呼应。”杜英一边提着刀和谢奕并肩走在遍地血火之中,一边解释自己的意图,“而为了虚张声势、让慕容虔无从判断我军的数量,余又有两个举动。
一个是让陆唐带着轻骑牵制慕容虔,让慕容虔误以为北侧才是我军的主攻方向,殊不知余定在了东侧。”
谢奕兴致勃勃的说道:
“那想来另一个就是派兵渡过岁水,去找慕容儁的麻烦了?这四面鼓声起,鲜卑兵马被分隔在岁水两岸,要是易位而处,余也会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当年垓下,四面楚歌,无外乎如此了。”
“可惜麾下的兵马并没有太多,渡过岁水的也就是周随率领的两千步卒而已,借着这天色和风雨,虚张声势,营造出来有大军进攻的假象而已。”杜英无奈的说道,“要是真的有五六千兵马,余都敢把对岸的佯攻变成强攻,借助这四面楚歌之势,先破鲜卑人的胆子,再破其军阵!”
谢奕的脸上也露出些惋惜的神色,他缓缓说道:
“只可惜大司马并不打算和我军同行,不然这一仗真的有可能把慕容儁留下······”
杜英笑了笑:
“我们和大司马,已经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岳父不能苛求太多。”
“回不去了啊。”谢奕昂首望了望天,无奈的说道。
杜英能够感受到谢奕的心态变化,如果是在这场战事爆发之前,那么谢奕的这句话大概是:
“回不去了么?”
是一个疑问句,代表他的不舍。
而现在,他的心态已经完全变了。
桓温在涡水之战的所作所为,让谢奕彻底意识到,他和这个曾经并肩作战、立志于驱散胡尘的同伴,真的,回不去了。
“人各有志,勿要强求。”杜英微笑着说道。
岳父这般猛将愿意和桓温做切割,杜英自然是乐意于见到的,否则在以后用人安排上,未免束手束脚。
“所以此次带着前来的这些兵马,都是我谢家部曲,是先兄在淮南招募的北地锐士。”谢奕颇有些自豪的伸手指了指前方,无数的王师将士,无论出身两淮还是关中,正在他的身侧跑过,冲向前方的战场,“仲渊觉得如何?”
关中和两淮的士卒本就是第一次并肩作战。
在作战目标完全一致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也起了比拼之心,格外奋命的厮杀。
杜英的神情也难免出现了变化。
怎么说也是北府兵的前身,不眼馋是不可能的。
“的确是强军。”
“现在都归你指挥了。”谢奕爽朗一笑,自己就要向前走。
“岳父?”
“你小子都来了。”谢奕对着他挥了挥手,话语之间丝毫没有对上级的尊重,“那就不需要余再操心,战场的指挥就交给你了,老夫便要去杀个痛快!
在涡水被按着打了好几天,这笔账,得和鲜卑人好生算一算!”
据我所知,在涡水战场上,你和鲜卑人也是打的有来有回吧,不能因为坚守了几天营寨就是完全被按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