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杜英强调:
“无论敌我。”
蒋安和迎出来的周随,都愣了愣。
周随迟疑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都督为军中顶梁柱,自然应当······”
杜英瞥了他一眼:
“怎么,你周随还不想和将士们同甘共苦了,将士们露宿街头,而你住在这深宅大院之中?”
周随顿时涨红了脸,摇头说道:
“这是为都督准备的,属下肩负城防之责,且今日之战,毫发无损,受得了风吹雨打,住在城门上,不住在此地!”
杜英笑道:
“所以余也是毫发无损,和你们无区别,找一间稍稍能挡风的屋子,把帐篷撑起来都一样,何必搞特殊?
真正应该被特殊对待的,是伤兵,也是那些对我们还心存疑虑的俘虏。我们的人,需要这样的地方好生养伤,而那些俘虏,也需要这些的地方,以其伤兵所受之优待安抚他人之心。
去吧,就按照我说的做。”
虽然被杜英批评了,但周随的心中却是暖暖的,这样的主帅,自然才值得他们为之流血牺牲,他一拱手,大声说道:
“属下遵命!”
杜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我耳朵没聋!”
跟在杜英身边,正打算下马的谢石,动作也顿住了,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杜英,因为这样的举动在江左诸多将领之中几乎不可能出现,谢石自问,自己统兵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更不要说现在江左的牌面将领,那个搞乱了整个战局以至于杜英和桓温不得不联手为他擦屁股的谢万,手持铁如意而颐气指使的事都传遍了江左,对于将领们尚且如此,对于士卒的关心,那恐怕是一点儿都没有。
“五叔,怎么了?”杜英接着策马而行,既是看一看城中状况,也是为自己挑选合适的落脚之处,余光瞥见谢石慢了半拍,好奇问道。
谢石上前一些,收起来怪异的神色,正色说道:
“古往今来,诸多将领之中,爱兵如子的也有不少,但是其中很多都是装模作样,想要在史书上留下好名声而已。而都督如今所做,发自内心,令属下敬佩。”
杜英笑道:
“五叔如何得知就不是作秀之所为?”
谢石想了想,这种完全就是凭借个人第六感判断出来的,自然说不清缘由。
杜英也没有期待着能够从谢石这里得到答案,他幽幽说道:
“余爱护这些将士,是因为他们是余的同路中人,我们都在为了开拓一片新的天地而战。
可是余又担心,长此以往,这些将士们,会愿意为我而死,而不是为了我们所要走的这条路而死······
毕竟有时候,人心所向,各有不同,余,也不一定就是大道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