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们,现在大军还在出函谷关、南下许昌的路上,所留在许昌的,不过只有这万余兵马,根本没有参与到这场十万人战事之中的资格。除此之外,还有淮南的那一路骑兵,可是不过千人,自然也派不上用场。
谢万的这个如意算盘,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出来的。”
谢奕无奈,要是万石能够想明白这些,恐怕就不会这么急匆匆的率军北上了,他想要让各军在慌乱之下都随着自己而动,殊不知各路兵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听他的号令,现在不管他做出什么动作,杜英和大司马所着眼之处,仍然还是淮南。
“至于正面,为他突破鲜卑人的防线,逆流而上······”谢奕缓缓说道,“整个两淮军中,情况其实远比万石想象中和认知中的还要复杂。
两淮王师,是江左手中所掌握的最强悍的一路兵马,但是这么多年来,即使是北方战乱频发、无暇南顾,而江左一直在面对来自于荆蜀的威胁,这一路兵马却也迟迟没有动,仲渊可知道是为何?”
这个问题,之前还真的没有深思过,大概也是因为杜英或者说大多数对江左政治博弈缺乏真正亲身感受的人,会简单的认为,守江必守淮,王师长期囤驻两淮,自然是为了江左的安全。
可是现在转念一想,荆蜀时常出现强权,扼江流而直接威慑建康,但两淮王师却迟迟没有南下保卫建康之意,尤其是今年,大司马已经把兵马拉到姑孰了,下一步就是扣门而入,然而建康朝廷除了一力安抚,尽可能的引导大司马北上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调动兵马的行动。
寿春、广陵,乃至于京口的王师,都是不动如山。
谢奕解释道:
“这是因为两淮军中,乃至于整个江左军中,也已经出现很多将门世家,其实包括如今关中的朱序、袁方平等人,都是将门出身,有些还是阿······先兄一手提拔和重用的。
这些将门世家,受到先兄恩惠的,自然会倾向于帮助谢家,但实际上这些家中很多子弟当初就已经随我北上,这是先兄留给我的臂助,也是余对先兄最是感激的原因。
而除了这几个世家,其实两淮军中还有诸多的将门,这些将门或是北方南渡的,或是从江南等地北上的,还有荆蜀之类的,以及还有很多还出身江左吴郡、会稽等地,构成之复杂,意味着这一支军队只能驻扎在两淮,无论从两淮调动向什么方向,都有可能会牵动各家的利益,引起诸多人的不满。”
杜英微微颔首,正是因此,这支王师只能驻扎在淮南,只有这样,才不会触动到江左,无论是吴郡会稽,还是荆蜀,各方人的利益,否则两淮王师自己就要先内讧了。
“所以万石此次调军北上,虽然一开始可以借助镇西将军府的威风震慑各方,让大家被迫随其行动,可是一旦战事有所不顺,或者爆发争执,那么万石很有可能无法掌控军队。”
谢奕忧心忡忡的说道,“尤其是自殷浩那家伙北伐失败、葬送大军之后,两淮军中对于一个从天而降的主帅,不见得就会那么轻易接受,哪怕万石已经在军中待了几个月,但是以他的性情,根本做不到和将士们同甘共苦,也做不到长袖善舞,让王师诸多将领都信服他。
大家可能会最终听从他的建议,大概是因为相互制衡,谁都不愿意充当出头鸟的原因,可是一旦战事不顺,这种不满和反对恐怕会直接爆发,到时候王师既要面对鲜卑人之强攻,又要面对内部的分歧,这场战败,已经板上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