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让双方见面,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谢道韫接着说道,“若是他们想,不见面也能联手,若是他们不想,那么见了面也是不欢而散。”
谢奕跺了跺脚。
“阿爹先坐下来喝杯茶吧。”谢道韫柔声道,“肝火太旺了,会伤身体的。之前在沙场上,需要的是这一份火气,来奋勇杀敌。
而现在,更需要冷静的去判断每一个举动的得失,而不是一切都付诸暴力,说不定那样正好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之中,白白给人口实。”
谢奕也知道现在着急没有用,只好气呼呼的坐了下来,将一杯热茶一饮而尽,如牛饮水。
谢道韫无奈的看着他,喝这么热的茶水也不嫌烫······
相比之下,自家夫君还是比较省心的,至少知道自己心疼自己。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现在两边都没有主动联络对方。”谢道韫接着说道,“这说明他们也都在等着对方低头。
桓济和王凝之,都是年轻气盛之人,而王坦之的态度尚且不明确,郗昙又是摆明了不打算做主,因此现在还要看桓济和王凝之谁先低下头来。
同时这也说明,他们之间,远没有到相互信任并且达成默契的地步,仍然还在试探以及怀疑对方的真心。
江左使团此次北上,仍然还是走的寿春这淮南前线,宁愿冒险一些也不走荆州,对于荆州的猜忌显然还是有的。”
谢奕眉毛一挑,这么说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
“所以太守府只管以不变应万变。等到天水战事结束之后,就算夫君不能抽身回来,郡丞也是能折回长安的。”谢道韫宽慰道,“需要我们咬牙撑过去的,也就是这个冬天罢了。”
距离年底,已经只有两天了。
过了年,到开春时节,一切战事,不管进行到什么程度,自然都会逐渐终止。
毕竟大家都是要以耕种为重的。
到时候杜英就算是没有能解决凉州,也会收兵先推动关中的春耕。
这关乎到来年关中还有没有实力发起新的进攻,而或在荆州和江左的联手压迫下自保。
“阿爹需要做的,就是依旧以淡定的模样去接待使团,并且尽可能的跟着他们,乃至于缠着他们,让他们很难找到足够多的时间细细图谋。”谢道韫笑道,“只要阿爹不端着架子,或者不动粗,那么王凝之和桓济,都没有理由驱赶你。”
谢奕哼了哼:“几个小辈,谅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江左来人自然不会尝试以武来挑衅,但是大司马府那边······却也难说。”谢道韫的眼眸之中闪过些忧虑,“六扇门之前就已经发现,桓济已经不甘心于只指挥大司马府中的两百部曲,开始积极招募市井之中的流民。
之前安排人围攻书院,就是他的一次尝试,只不过当时桓济还只是以金钱收买的方式煽动一些书生罢了。
如今变本加厉,恐怕不再局限于只是派人动动嘴。六扇门虽然已经派人打入大司马府,但是有张湛在为桓济监督和兜底,所以想要传递消息也不容易。
阿爹还是要小心为上,莫要马失前蹄。”
谢奕拍了拍腰间的刀:
“这个阿元就不用多操心了,阿爹有刀在此,还怕那些市井刁民游侠儿?上过沙场的刀,总归和那些小打小闹的家伙们不一样。”
谢道韫欲言又止,她知道,阿爹虽然对于别的事情干着急,但是对于沙场厮杀、动兵刃的事,从来都信心十足。
而且他也的确有这个公认的实力,能让他拍着胸脯说这些话。
谢道韫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挫了阿爹的锐气,徒引阿爹不满。
毕竟太守府上下,现在虽然在竭尽全力维持这种只是暗流涌动,但是表面风平浪静的局面,可是仍然做好了随时和各方刀兵相见的准备。
在关中,世家的声望和威严,终归都需要通过刀兵来打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