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擢显然也清楚,杜英不可能让他依旧完全掌控军队,毕竟他不是军队软弱、对上王擢可能也打不赢的凉州,只能对王擢多加安抚和赏赐。
杜英和关中,不需要一支听调不听宣的军队。
“那秦州刺史本人呢?”梁殊问出了应该是最关键的问题。
杜英当即笑道:
“余打算让秦州刺史以及军中的将领们轮流前往长安,在关中书院之中学习三个月,届时关中书院会开设专门为这些将领们教授兵法的课程,并且帮助大家了解天下大势。
秦州刺史屈居天水一隅久矣,恐怕对天下大势的判断颇有偏颇吧,不然的话,王师北伐,其就在氐人侧翼,又何至于踽踽不前?
不过秦州刺史大可以放心,杜某人说一不二,绝对不会随意撺掇他的兵权,而且也不指定人选,每一次学习,谁去、谁留,完全可以由秦州刺史来决定。
但秦州刺史毕竟是凉州委派的官吏,所以之后关中可能会调动他麾下的兵马对凉州用兵,所以届时可能还要委屈秦州刺史,回避一二。”
这意味着王擢就算自己动身前往长安,也可以把一些亲信留在军中,仍然可以帮助他掌控军队。
除非王擢一个信得过的亲信都没有。
“除此之外,秦州众多文武的子嗣,都可以前往关中书院读书。而且关中书院并不只在长安,马上还要在关中另行挑选几处州郡开设学堂,届时兵马调动到何方,子嗣随军前往就近的书院上课,也是可以的。”杜英补充道。
强调没有必要必须前往长安,自然也是表明杜英更在意的是为这些将领子嗣们提供教育服务、以安人心,而不是要他们送人质。
梁殊不由得感慨一声:
“朝廷南渡久矣,以至于关中沦落胡尘之中,无论是文武将吏还是百姓,知有氐人之朝廷而不知有华夏之朝廷。
想我泱泱秦汉,横扫天下、万方来朝,是何等的辉煌庄严。所以确实有必要让大家多读读书,知来路,方可走好前路。
否则,恐怕就要像我这般,为胡人屈膝,恬不知耻也!”
杜英宽慰一声: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说罢,杜英看向房旷,就在他陈述的时间里,房旷也奋笔疾书,逐条记录下来,吹干墨迹,郑重的递送到梁殊身前。
梁殊微微错愕,总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明明还没有同意这些条款呢,怎么就有一种板上钉钉的感觉?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杜英给出的条款,对于现在也快走投无路的王擢来说,并不是不可接受的。
“此为余之底线。”杜英缓缓说道,“就烦请梁兄再走一趟天水了。”
梁殊原本没有注意到杜英所说的“回避一二”,但是此时看房旷在短短的几行字之中,仍然写下了“王师伐凉之不臣,秦州刺史应规避”这一句话。
说明这一条还是很重要的。
梁殊砸了咂嘴,品味到了其中的潜台词。
他忍不住看向杜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