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则无奈的笑了笑,并不是因为他的嘴开了光,而是形势所迫之下,王擢这一等一的墙头草,又怎么可能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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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擢的使者叫梁殊。
这倒是出乎杜英的预料。
他站在堂前,本是负手而立,结果听闻使者报上名字之后,当即大步走下台阶。
房旷下意识的伸手想要阻拦,以盟主之尊,自然不合适降阶相迎。
不过还不等房旷伸出手,杜英就已经越过他,朗声笑道:
“之前就曾经听闻梁兄之名,结果余派人向西去寻觅,却迟迟未曾找到梁兄,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相见,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梁殊登时错愕,不过杜英竟然听说过自己的名字,而且看样子还是听到过好名声,这似乎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杜英则笑着解释道:
“阎负已经在长安城中,虽然现在还没有朝廷的官职,但是已经被余和师兄倚为左臂右膀。
其曾经屡次提及,当时在氐人麾下时,还有相得者,正是梁兄。奈何长安战乱时,梁兄正奉命前去劝说王擢休战,所以未能及时和阎负一起投入王师麾下,言语之间,颇为遗憾啊!
因此余派人手持阎负亲笔信西行,奈何中途又有战火阻隔,没有打听到梁兄的下落,当时还颇为遗憾。”
梁殊又惊又喜,自己当时和阎负的关系的确不错,属于相互欣赏,没有想到阎负竟然还对自己如此推崇,更没有想到阎负竟然已经在长安太守府中担任如此重要的任务。
虽然阎负还没有什么实际官职,但是既然其说的话能够进入杜英的耳朵,并且为杜英所重视,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阎负在杜英心中重要的地位。
那一句“左臂右膀”,绝对不是杜英夸大其词。
而这也意味着,今日的谈判,或许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艰难。
也似乎有一条康庄大道,向自己敞开。
当即,梁殊退后一步,郑重见礼,同时不无感慨的说道:
“鄙人当时的确就在天水秦州刺史处,得闻长安为王师所复,一时感慨于前路迷茫,幸而秦州刺史提议,让鄙人客居天水,方才免于乱世流离之苦。”
杜英已然明白梁殊近期的心酸遭遇,他本来是作为说客前往天水的,结果谁知道到了天水,回头发现,长安都没了。
接着便是扶风之战、新平之战,一连串的变化,让梁殊这个说客一下子没有了劝说王擢的必要——氐秦都快灭亡了,还能劝说个啥?
而且讽刺的是,根本没有用梁殊劝说,王擢就主动从前线撤回了兵马。
一来是因为杜明被任命为天水太守,并且随时准备进入天水,让王擢感受到了权力将要被夺的危机感。
二来也是因为杜英的崛起让关中的局势进一步混乱,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就算杜英还打算和桓温并肩北伐,那至少和江左也不是一条心的,所以同一面旗帜下,这其实是两方,甚至是三方势力。
因此王擢并不想贸然卷入到这种都快看不懂的复杂争斗之中。
等着这其中有一方逐渐崭露头角,在行投靠之举,显然更稳妥。
王擢退兵,氐秦兵败,梁殊想来也陷入无助,因此王擢有意留他做说客,他也就半推半就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