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顺势就要坐过去,就听见另一边响起桓冲的声音:
“仲渊兄,何不来此处?今日渭桥、华阴两处战事,余还有问题想要询问仲渊兄。”
杜英怔了怔,其实那个位置应该是留给谢奕的,不过既然桓冲邀请了,杜英自然也不好拒绝:
“当请幼子兄点拨才是。”
桓冲等杜英入座,旋即好奇的问道:
“渭桥战后,氐蛮固然已经退过渭水,可是仍然游荡在渭水北岸,并且沿几处州郡布防,意图反攻,太守可有防御长安,或者底定关中之策?”
“来之匆匆,尚未看渭水战报,幼子兄请细说。”杜英端起来酒杯,敬了桓冲一杯酒,“就暂且以此酒,当做酬劳吧。”
“哈哈,仲渊兄,这酒水可是大司马府上的酒水,未免借花献佛了啊!”桓冲笑道。
两人之间本来并不是非常熟络,这也是因为他们基本上没有在一处战场战斗过,现在一个小小的玩笑,让桓冲脸上带着的些许严肃和拘谨也化开,不等杜英回答,就先接着解释道:
“渭桥战后,苻生率军脱离苻坚所部,兵力应该仍然在万人上下,一路向西北撤退到新平郡(今彬(豳)州)。
而苻坚率军屯驻于北地郡(今耀县),同时皆派出大量游骑,游荡于渭水、泾水两岸,意欲探查我军接下来的调动。
目前仍不知道苻生和苻坚是否已经达成了在对付王师上的共识,但是就算是没有共识,他们也应该保持了一定的默契,不然不至于仍然都固守最近的州郡,而不继续北上抢夺安定郡这一大后方。”
“若是我军按兵不动,那么氐蛮不就白费力气了么?”杜英一摊手。
桓冲一怔,这······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杜英一笑,解释道:“如今已经深秋,凛冬将至,而今年关中的六月粮几乎都为王师所有,氐蛮仓皇北逃,能够携带多少粮食?
这个冬天,对于氐人来说,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度过的。到时候就算是我们不去找氐人,氐人恐怕也会积极来找我们的麻烦。
大冬天的,雨雪一来,道路泥泞,王师北上不便,何必自讨苦吃?自当坐守长安,静候氐蛮,依托城墙以及新打造的器械,纵然渭水冰封,氐蛮又能奈我何?”
桓冲微微颔首,王师多半都是南方来的将士,冬季苦寒,出征在外,士气必不高涨,而且显然氐人更熟悉北方各处州郡的地形地势,以守待攻确实要好过主动北上。
“所以仲渊兄急切想要拿下华阴和扶风,也盖因此?”桓冲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长安左右屏障入手,王师无论是依托渭水防御,还是索性直接退入城中,都有立足之处,还能互相支援,构筑起完整的防线。
杜英轻笑着摇了摇头:
“实不相瞒,其实余只是想要尽快将大司马许下的三郡之地拿到手中罢了,万一大司马反悔了,那咱岂不是亏本?”
桓冲原本已经浮现出来的笑容,一时间凝固在脸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苦笑道:
“太守还真是直爽啊。”
杜英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那就承蒙夸赞。”
我那是在夸赞你么······
桓冲在心里吐槽,有一种把握不住杜英说话节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