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何不把这些人留在华阴,华阴现在也正需要有人开垦吧?”隗粹好奇的问道。
关中盟现在以汉人看押着氐人进行耕作的模式,他是知道的。
“留在华阴,看管的兵马不足,难免会生乱。”杜英缓缓说道,“而且雷弱儿气势汹汹的杀过来,却如此轻易的就被击败,余总觉得其中并没有这么简单。”
隗粹怔了一下:“愿闻其详?”
“雷弱儿是羌人,秦国强盛之时,其能够甘心居于人下,可是现在秦国已经分崩离析,他真的会保持忠诚?”杜英淡淡说道,“尤其是现在执掌氐蛮大权的,是苻坚或者苻生。
雷弱儿之前和他们可没有打过什么交道,甚至和苻生之间还有朝堂攻讦的仇恨,所以雷弱儿就算没有自立旗号之心,恐怕也难免不想为氐蛮拼尽全力。”
“所以太守的意思是,华阴之战,只是雷弱儿的佯败?”隗粹不由得皱紧眉头。
“为何不可能呢?”杜英伸手指了指挂在墙上的舆图,“从潼关西进,还有华阴、灞上等层层阻拦,雷弱儿就算是把兵马全部都交代在这里,又真的能够越过王师的防线,抵达长安,甚至帮助氐人光复秦国么?”
隗粹喃喃说道:“而且用了这么多努力,重新打下长安,那也是氐人的秦国,不是羌人的秦国,只要氐人还在一天,羌人就算是能凌驾于汉人之上,也还是低氐人一头。”
“是也。”杜英微笑,“只不过雷弱儿的部下还有不少氐人,现在正是用人之时,所以如果余是雷弱儿的话,用一场佯败来表明自己的忠臣身份和回天乏术的无奈。
在此之后,就可以有正当理由向东进攻,或是北跨大河进攻河东,或是杀入洛阳、再联络许昌的姚襄,皆大有可为。
尤其是前者,若真的能被他在河洛、河内打下一小片土地,那么又何尝不是在掩护氐蛮秦国的侧翼,甚至杀出了一条生路?”
隗粹深吸一口气:“如此一来,我军想要东出,难矣。”
“不过是凭借潼关一城之地,几县之域,难成大事矣。”杜英淡淡说道,“而今王师坐拥长安、背靠秦岭,只要平定西北、勾连河西,则诱敌深入还是主动东出,尽可以从容决断。”
顿了一下,杜英看向隗粹:“所以刚刚隗兄已经说到仇池了,还请隗兄继续。”
隗粹有点儿没跟上杜英的节奏,明明刚刚还在商量潼关的战事,这怎么又跳回到仇池了?
似乎华阴战局真的都在杜英预料之中。
这一种谈笑之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淡然,让隗粹都难免有了一些心理压力。
未来自己真的有可能要面对杜太守这样的敌手么?
以现在梁州刺史过于激进的态度以及杜太守暗戳戳表露出来的野心,两人恐怕只能是利益合作,而不可能变成相互扶持的盟友。
有利益相同的一天,自然就有利益不同的那一天。
若是站在杜英的对立面,自己如何才能招架得住?
心中闪过念头很多,不过隗粹还是很老实的向杜英介绍了一下现在的仇池,其实仇池也挺可怜的,因为其氐、羌混杂的身份,所以一直在被凉州和河西保持默契的打压。
不过其借助湟水河谷等地的险要,仍然在顽强支撑,以现在河西和梁州的实力,虽然很眼馋这一处交通要道以及粮食产区,可是也没有余力把其怎么样。
一旦自己牵制了氐蛮,缓解凉州张氏面临的压力,那么河西兵马是可以从姑臧等地直下仇池的。
杜英如是想到。
仇池,他估计没有余力去进攻,这是为杜明量身选择的对手。
不强,再加上没有了氐秦这一靠山,所以能轻松战胜。
不弱,毕竟是独立于各方之外多年的小势力,还是有点儿底气的,所以打下之后也是大功一件。
最适合老爹去刷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