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缓了一口气,顺势靠在战马身上休息,不由得感慨,都说小姨子是姊夫的半边屁股,这小舅子也不差,算是半个拐杖了。
谢奕听闻这边的声音,亦然大步走过来,不过他还得指挥战斗,看杜英无恙,也就重新把注意力投到战场上,可仍然时不时的看过来。
杜英则径直走过去,拱手道:
“幸未辱命!”
“下次不许如此冒险!”谢奕斥责一声。
尔若为乱军所没,阿元怕是心都要碎了。
我这当爹的,宁肯自己挨几刀子,也不愿意阿元悲泣。
这话,谢奕作为一军主将,当然是说不出口的。
杜英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谢奕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满满都是关心,当即点了点头。
杜某亦然幸甚,家人远在西北,但是还曾有恩师照料,现在又有谢伯父真的把自己当作晚辈提携。
这话,杜英也不会说出来。
男人之间,有些事本来就不需要多解释。
相逢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场绵绵不断的雨,再一次变得稀稀疏疏。
甚至远方的天空,笼罩的阴云已经逐渐裂开,一抹阳光倾泻在这交织着血与火的土地上。
不过眼前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氐人步骑仍然在进攻着眼前的这个车阵,一批又一批的士卒涌上来,不过都被王师粉碎。
刚刚王师主动出击去救援杜英的时候,氐人没有能取得突破,那么现在还能有所突破的可能,本来就已经不高了。
显然指挥作战的氐人将领——看将旗的话,苻雄应当是让苻柳接手了这周围所有氐人步骑的指挥权——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
士气再而衰、三而竭。
在发起多次进攻都被击退的氐人士卒眼中,显然这车阵已经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
不过苻柳也没有打算放弃,现在他们的进攻,与其说是在想办法击破谢奕的防御,倒不如说是在想办法阻挡谢奕越过他们继续向灞桥方向前进。
这车阵背靠灞水、三面朝敌,而且大车本身颇为沉重,因此最大的弊端自然就是机动性不足。
谢奕想要催动着这样的车阵向前移动,几乎不可能。
此时的谢奕,也在极目远眺,想要看到灞桥那边的局势,奈何放眼望去,里三层、外三层,全部都是拼命厮杀的双方兵马。
“贤侄,此阵屹立不动而绞杀氐蛮不知凡几,以贤侄之才,认为应当为何名字?”谢奕无奈,只能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车阵本身上。
杜英微笑着说道:“克却强敌,可曰却,形如弯月,可曰月,因此晚辈认为,却月阵正合适。”
“却月阵?”谢奕咀嚼一下,忍不住一拍手,“善也!”
杜英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很贴切,谢奕自然不会反对。
却月阵,也算是提前一代人,出现在杜英的眼前。
而旁边的谢玄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看姊夫说什么,阿爹都不会反对。
不过这车阵······
若是能够得江南水师配合,渡河、结阵、破敌,然后再渡河······
谢玄想象着操控这样的车阵以纵横天下,不由得悠然神往。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是升起来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却月阵,似是前世今生,与之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