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谈话在娄启看来不欢而散,他完全不觉得原煦有什么问题,深感自己浪费了一个多小时的工作时间,从花园径直离开去了公司。
他走后不久,管家迎来了一位新的访客。
“娄先生不在家。”他道:“如果您有需要,可以去公司找他。”
“我不是来找表哥的。”穿着黑色薄款风衣的青年漫不经心朝他笑笑:“听说表哥找了个小情人,他住这吧?”
“原先生在花园。”管家拿不准他的来意。
虽然娄启和所有亲戚都不太来往,但是对母亲这面的小辈还算比较亲——如果平时遇见了会点头,节日会吩咐助理选礼物算亲密的话。
而在小辈里,作为娄启表弟的娄奉凯又是唯一一个不太怕他,还偶尔会来和娄启说说话的。
“我不准备见他,左右就是一个小情人罢了。”娄奉凯随意摆摆手。他留着半长发,脑袋后面扎了个啾啾,长相虽说还不错,可站姿随意,加上脸上散漫的笑,像极了那种玩艺术的浪荡子。
“原先生毕竟是先生亲口承认的恋人。”管家皱了皱眉:“您还是不要……”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娄奉凯直接打断:“亲口承认?他可完全没打算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不然也不能把人关在这。”
管家的话被他堵回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娄奉凯说的是实话,娄启的模样的确不像是把原煦放在心上。
“平时这位原先生在家都做什么?”娄奉凯坐在沙发上,身子前倾:“我查了查,他家虽然有钱,但也就是那种不上等次的暴发户,爬上我表哥的床估计兴奋坏了吧。”
“原先生平日喜欢绘画。”管家权衡一番,还是说了:“他基本会在花园或画室。”
“他也画画?”娄奉凯挑起眉,啪的一拍大腿站起来,讥讽地扯了扯一边的唇:“带我去画室,我倒要看看这种家伙能画些什么东西。”
管家眼里闪过一丝忧虑,但他到底没说什么,领着娄奉凯向画室走去。
画室里没人,门半掩着。
“原先生平时不喜欢我们进出画室。”管家边说边推开门,希望对方只是随意看看。
娄奉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表示轻蔑,但很快他脸上那种漫不经心的优越感便消失了。
画室里随意堆放着一些画,很多看起来都只是半成品,不同种类的画作混在一起,很多张看上去只是在随意涂抹,没有任何技法。
但是满园的春色、勃勃的生机在那几笔中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娄奉凯捏着画的手猛地收紧了。
他就是美院的学生,家里为他画画砸了很多的钱,但是艺术是平庸者的地狱,他的画乍一看技巧精湛,没什么缺点,却被人评价为毫无灵气,不过是技巧的堆砌。
原煦有他最欠缺、也最嫉妒的才能。
“……不过是个暴发户。”娄奉凯咬紧牙,手臂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发颤。
尽管心中涌动着无数情感,但他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管家,到底是压下了纵生的妒意与戾气,尽力扯出个笑:“这画皱了,我拿出去扔了就行。”
“这要是被发现……”管家一怔。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一眼就能看出娄奉凯不是真的要拿去扔,当即便道:“留下让我们处理就好。”
“我说,我拿出去扔掉。”娄奉凯狠狠瞪他一眼,愤怒地摔上画室的门:“别告诉表哥我来过。”
他揣着画急匆匆地走了。
管家皱眉思索片刻,还是在原煦回来前整理好画室,将门轻轻关上。
原煦回到画室时天色已经暗沉下去,他打开灯,刚刚迈进画室,便感到一阵违和感。在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待久了,足以使一个双手仅拿过画笔的人变成战士,他轻易察觉到有人进过画室,翻了那叠画。
随意翻了翻,少的那张是他画的花园,只是大多以绚烂的色彩代替花朵与天空。虽然只是他放松心情时随意涂抹的,但这并不是一张画的事,他讨厌有人进出他的画室。
所以原煦拦下了管家,并得到今天是佣人清扫时不小心将画碰到地上,那张被弄脏了,所以他一并扔进了垃圾箱。
“实在是抱歉。”管家微微低下头:“如果需要赔偿……”
“我不需要赔偿。”原煦打断他的话,向来带着笑意的唇紧抿着:“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有下一次。”
管家再次道歉,可被那双格外澄澈的眸子注视着,好似他的所有谎言都已经被看穿,而对方只是不想追究才没有拆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