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侧身将门推开,道:“进来吧”。话说完,她才抬了头,刚好错过薛璃脸上刹那迟疑。江府跟着的人道:“姑娘叙话,我们就不打扰了,晚间过来接少爷”。说着便退了去。
薛凌引着人进了屋,乍见之喜退下,发现她跟薛璃其实还是并无太多话,仍是如江府一般局促。有些修补,也只是生硬的问了些吃喝喜好。又或许,她叫薛璃过来,本身带着一种炫耀,炫耀不管什么时候,她才是薛家的儿子。
薛璃亦觉难堪,知道了当年夜逃之事,他难免愧疚。江府初见那晚,又对薛凌的身份多有误会,前前后后这么多事,想再心无芥蒂的喊声“大哥”,断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坐到。且这屋子里白纱堆叠,让他觉得气氛十分诡异,坐立难安。
二人皆是强撑着寒暄了两句,话终于到了正题上,薛璃只听得江闳交代要带他去个地方,却一直闭口不提去哪,更加没说是来薛凌这。他虽心中有疑,却是在见到院门上挂的“薛宅”二字才确定是要跟薛凌会面。但所为何事,就完全无法无从猜起。
薛凌忽失了所有兴致,不管是炫耀也好,见证也好,她所有的热情退却,只淡然道:“我该叫你来看看,当年薛家之事,今晚就会有个了结。当年爹叫我事后去江家寻你,如今我寻到了,便一起做个见证。”
薛璃还要问个究竟,她按捺不住,捏了手腕站起来道:“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屋内茶水吃食一应俱全,床榻亦是新的,安心歇着即可,我晚些回来。”
她犹不放心,交代道:“切勿乱走动,江府的人明早才会来接。若有什么意外,去隔壁叫屠易处理”。薛璃亦站起来躬身行礼称好,还慢条斯理的来了句:“家姐自便即可。”
薛凌冲出门,深吸了几口气,恍惚是刚才小心翼翼压着了呼吸。她一整天的夷愉欢腾呢?她捏着手腕不放,她终能明了自己把薛璃叫过来做什么。
她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急需宣泄,她对霍家的迫切执念,一遭即将达成了,连放下都需要个人接着,不然无处安放。她分不清是体内跳动的是成功的欢腾还是...
还是,欲望的喧嚷。
她想要一个最为亲近之人的开解与分担,不管是携手与共,还是背道而驰,她就是得拉个人来一起看着,看着霍家的死亡开幕。
这世上,也就薛璃合适了,虽然她想把老李头也拉过来,但那老头半死不活,吓出个好歹没法治。而且人就是个在平城打杂的,没理由参合到薛家的血海深仇来。
唯薛璃理所当然的该在这,如她所说的去见证,见证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见证她弥补过去的对与不对。她要在这个人面前,从那两只兔子的阴影里......
昂首阔步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