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的房间选的最通透那间,窗外正好是那一从如火榴花,坐北朝南,阳光充足的很。她虽不挑,但人总是喜欢舒适,进了屋子,总还是欢喜的。绿栀在一旁喋喋不休是怎么布置这件屋子的,东西都按着齐府的水准来,保管不会苦了小姐。
薛凌却从贴身处,将荷包掏出来,郑重的系在床头。伸手拨了两下,里头孔明锁那颗石头“哗啦啦”的响。她便默念了一句“等我接你回来。”
小堂屋的笔墨也是齐备的,薛凌便对绿栀道:“以后都不用跟在身前,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绿栀想了一想,好像三小姐一直如此,也没多反驳,道:“也好,李伯伯说要将后院改成药圃,这几日可忙着阿爹呢,我去瞧瞧”。说罢就出了门。
薛凌伸手抚摸着桌上纸张,确实是极名贵的双丝宣,不由得笑了笑。如今她要自个儿掏钱买这些东西,倒有点舍不得用了。
风卷着花香满院子赶趟儿,少女剑映清霜,身如矫燕般翻飞在这一方天地里,是一方能让她心稳如泰山的天地。五月已经是小有暑气了,稍后便薄汗泠泠。
薛凌不畏寒,却十分怕热,毕竟平城那个地儿一年到头就没几天是盛夏。袖子里平意一直未卸,手上摸着轻鸿也舍不得丢。京中诡异,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恣意随心过了。坐下来端着茶碗,看着天上浮云变换,想着该去永乐公主府上走一趟了。
原以为,霍云昇丢了权,应该会想办法尽快官复原职的,毕竟魏塱此刻应该也不敢明面上强逆霍家。只要稍作手段,此事就能办成。但一直没啥动静,再加之薛璃那枚鬼工球的事儿,薛凌猜,霍云昇这狗估计是起了疑心,所以才以不动应万变。
可不知霍家是想等到什么时候,但是,她薛凌早就等不及了。既然霍云昇不动,少不得要推一把。这样更好,自己做的局,才更容易掌控些若说要把魏塱和霍云昇两人骗到一处,最好的中间人,应该是苏夫人才对。毕竟薛凌跟宫里搭不上关系,无法探知魏塱动向,也没办法设套给他。
但是出了齐清猗这事,那又另当别论了。既然已经知道永乐公主跟魏塱有了杀母之仇,薛凌觉得,自己可以见见永乐公主再做打算。毕竟,永乐公主这人,对齐清猗能恨到这种地步,估摸着对魏塱也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倒不如借着永乐公主,直接搭上霍云婉,免得以后什么破事都求到苏姈如头上。
有共同的利益,才会一条心。而薛凌跟苏姈如,似乎从来就没有什么共同目标。既如此,能早一日摘掉,就有早一日的好。
回屋翻了半天,才终于把那套夜行服找出来,搭着男子头冠一并放在床上,薛凌在平意与轻鸿之间来回纠结,不知道带哪把好。永乐公主着实好见,只是驸马黄承宣,让人有点琢磨不透了。
这位公子哥儿是魏塱的表弟,当今淑太妃最宠的侄子。按道理,应该是魏塱那一派的才对。但是永乐公主没失忆这么大的事儿,不应该能瞒的过夜夜同床的人。
所以,黄承宣又是什么心思没报上去呢?或者说,他已经报上去了,只是魏塱认为永乐公主算不上什么威胁?甚至于齐清猗落胎都是黄承宣下的手?薛凌想的颇多,最终决定拿着长剑保险一些,若永乐公主府水深,自己再另想办法,身家性命总是在第一位的。
日暮十分,老李头背着一大筐草药弯着腰推门走进院子,一眼就看见他的小少爷躺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嗑瓜子。那副慵懒中带着无赖的模样,和在平城时一般无二,不由得瞬间热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