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往梁一路生死存亡如浮光掠影扑面而来,自梁境一别,石亓再未有过薛凌消息。来了安城数日,也曾貌若无意问起京中齐三小姐,说是上回去京中的旧相识。
却闻别人道那姑娘悲喜两重天,母家横祸,夫家高门。江府小少夫人身死这等闺阁密事原不光彩,皇帝忙于霍家谋逆案无暇为陈王府伸冤,消息自然还没传到安城。
这轻微插曲若传回京中,免不了又要多生事端。然现在江府少夫人已死,便是魏塱听闻鲜卑的小王爷也对齐三小姐念念不忘,也不过人死事了,果然江家一手好算盘。
石亓本是当薛凌回京嫁了人,已心有戚戚,突然出现个人拿了自己大印,听口气还是从市井之间求来的藏宝图,既疑是申屠易扯谎,又疑是薛凌拿这东西去唬人骗钱。那个杂种向来狡诈贪婪不择手段,做出来也不足为奇。
他藏不住事,愤懑霎时就表现在了脸上。
一桌子人皆是瞧出不对,灵巧的赶紧扯了几句闲话想转移矛盾,更多的是与胡郢暗暗目光交接,想弄清楚是何道理。
胡郢又是一身冷汗从头到脚,那会他就是瞎扯,哪知道申屠易真能拿出什么来。见石亓表情既惊且怒,天知道这个屠大人拿了什么玩意。
想要开脱,又怕误了皇帝的事,只能连连举杯道:“小王爷何故生怒,屠兄天南地北漂泊无定,若是手上东西有所冒犯,下官在这给您赔个不是。”
赵德毅刚才见石亓急着起身,手已经按在了腰间暗箭上,这会瞧并无异常,这才缓缓放下手,笑道:“什么东西这般有趣,王爷也赏给小的看看。”
他是去羯皇处解了石亓,最近又一直形影不离,明面上二人私交甚笃,此刻开口倒不逾越。
石亓对此人亦颇是信任,且自认为一枚印章无关紧要,随手便递了过去。申屠易却是急切道:“王爷,那是在下心头爱物若是里头有富可敌国的”
“什么富可敌国”,石亓坐回椅子上,没好气道:“就是族里普通姓名,拿鹰骨纹了拓上去的,皮子倒是选的好,骗你这等蠢货罢了。”
说罢对着赵德毅道:“看完了还我,简直岂有此理,竟敢拿本族的东西招摇撞骗。”
赵德毅已然扫了一眼,上头是枚胡人印鉴不错。他见过制式,基本相差不大,然他不通胡语,并未认出是石亓的名字。且皮子上除了一枚印之外什么也没有,要说是传信除非里头还有什么机巧在,这个得多花些功夫。
但石亓开口要求归还,赵德毅不好久看,只附和着申屠易的说法道:“还真是有些像藏宝图,这蜿蜒走向不就是路径么,小王爷不若让大家一起研究研究。”
他突而转头直视申屠易,话风凌厉,近乎逼问道:“屠兄是从哪弄到的。”
申屠易听声即知此人非凡,还待推脱,石亓却跟着不依不饶,吵着定要他说出个究竟。胡郢等人眼见局势不能控制,只说着些两边都不得罪的圆场话,由得申屠易自己辩解。
没奈何,他心一横,说起了那几年跑冬的活计。许是到了熟悉的话题上,越聊反而愈加轻松起来。这些过往本就是真的,想想那些兄弟如今已经阴阳两隔,再回望尽是怀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