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先夫真是被人毒死的,我糊里糊涂,不查明真相,他才真会含恨九泉。”沈夫人的神情却愈加坚定道:
“如果是我多心了,他知道家里如今的境况,也不会怨我的。”
赵昊听得一阵头皮发麻,这女人还真是个狠角色。
“先生,能帮这个忙吗?”赵公子看向李时珍,并没有直接下令。
因为他知道,大夫和仵作是不同的行当,几乎没有大夫愿意碰死人的。
却见李时珍正色道:“蒙公子不弃,委任我为医学院首任院长,老夫又怎能歧视法医学呢?”
说着他对陈怀秀道:“你让人去县里,请大老爷开一张开棺验尸的文书,老夫就豁出去,帮你去挖坟。”
浓眉夫妇不由肃然起敬。原本他们以为这李神医虽然医术高明,但心肠冷硬。
此时才知道,原来李先生是面冷心热,有仁爱之心的。
“不用那么麻烦……”陈怀秀凄声道:“亡夫还未下葬,灵柩暂厝于祠堂。”
“哦。”李时珍对此并不奇怪,这时候,死者下葬时辰是很讲究的。有人好几年不下葬,并不罕见。
“因为都盛传三沙也会像姚刘沙一样坍塌。”陈怀秀解释道:“我一怕他尸骨无存,二不愿把他一个人孤零零丢在岛上,所以准备等一切有了定数,再另觅妥当的地方下葬。”
赵昊瞥一眼陈怀秀,心说其实下葬了也无所谓,三沙是不会塌的。
但他不会像对徒弟们那样和盘托出,一来大家不熟;二来,这是他拿捏沙船帮的一张王牌,岂能向陈怀秀泄底?
黄昏时,李时珍离开了海沙镇,陈怀秀亲自到码头送行。
但沈夫人的情绪,跟迎他来时的欢欣雀跃截然相反,任谁都能从其红肿的眼圈看出,她是在强忍悲戚。
“抱歉夫人。”李时珍破天荒的露出歉意的神情。“没能帮上什么忙。”
“先生言重了,这都是那孩子命。”沈夫人深吸口气,目光飘忽道:“这都是命啊,就像这三沙岛一样,该来的总会来的……”
“夜里不好行船,你替我送李神医去西沙。”沈夫人又吩咐浓眉男一声。
浓眉男应一声,便划了条沙船,点起灯笼,头前带路。
沈夫人目送着沙船离开了码头,又在码头抹泪良久,才转回镇上。
这完全不需要表演,无论晚间验尸的结果如何,她的悲伤都已经泛滥成河。
晚风轻拂沈夫人的发丝,也让她浓浓的悲伤荡漾开来,让整个码头都笼罩在一片黯然中。
不少水手蹲下抱头,抽泣起来。难道沈家,就要绝后了吗?
沙船帮不姓沈了,还是沙船帮吗?
沙船帮不会也随着西沙的消亡,一起烟消云散啊?
沙船帮的人们也难过的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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