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金明娇回来,又见到了府里驾车的老伯。而他身旁正牵着一匹呼呼喘着气的红棕马,连同马车的帘布都被风吹得飞扬起来。
“李伯,怎么在这儿?”金明娇疑惑的问道。
“老爷夫人担心您,想请您回去一趟。这不就派老奴来接您了。”老人笑呵呵的,脸上满是和蔼的皱纹。
金明娇看了一眼院内,心下一沉,知晓定不是因为此事。因为前几日她就同金父金母说过自己会留守在此,金父金母碍于她的坚决也答应了。
哪里会这么快就反悔叫她回去呢?
但她还是同老人说道:“李伯等我一会儿吧,我进去和漱洁漱玉他们说一声再出来。”
“行。那老奴就在这儿等着小姐了。”
金明娇走进屋内时,漱玉和漱洁正一个人端着稍凉些的药,另一个人则垫了一个枕头到叶暮的背后。
金明娇过去拍了拍漱玉的肩膀,说道:“我来吧,你今日站了大半天了,先去隔壁休息会儿。我来。”
漱洁满脸委屈的看向金明娇:“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金明娇沉沉的心思被漱洁委屈的小表情驱散一空,她接过漱玉递过来的药,走上前笑着对漱洁说道:“你这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啊。”
漱洁撇着嘴巴道:“您心疼漱玉都不心疼我。”
金明娇一手拿药,另一手亲自给漱洁端过板凳:“喏,坐着吧,小醋缸。”
后面的漱玉看着主仆二人言笑晏晏的氛围,两手纠缠在一起,她眉间的带着嫉妒的憎恨几乎要溢出来,但在金明娇转头的瞬间又收起。
“你快去吧。”
“哎,多谢小姐。”
金明娇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才又开了口,她小声问道:“是近日她家里那些人又找上门来了吗,我见漱玉这些日子总是有些愁眉不展。”
漱洁满不在意道:“小姐您就别操心了,漱玉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她就是这般闷闷的,我平日里同她一个屋住着都不知晓她想什么,何况是您。而且近日我见她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瞌睡多了些。”
金明娇点了点头,继续喂到药:“嗯,反正你也多关心点她,你也知道她家中是何情况。若她父兄又寻她要钱你就和我说。”
漱洁笑嘻嘻的挽住金明娇的胳膊:“我知道的。所以说啊,遇到小姐您,是我这辈子最好的运气了。”
金明娇眼中笑意满满,对着漱洁道:“真是小丫头,一点儿糖就像是吃了蜜。”而后掏出帕子擦了擦叶暮的唇角。
“你暂且在这里看着,厨房有买好的饭食,你和漱玉将就一下,我约莫明日才能回。”
“怎么,府中出了什么事吗?”
金明娇轻轻弹了一下漱洁的额头:“回来了自然会告诉你。”
漱洁吃痛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而后对着金明娇道:“那小姐回来的时候带点儿府中的点心。”
“好,你个小馋鬼。好好招呼着,回来我给你带。”
出门后,暮色半暗,万家灯火悄悄点起,秋色有它别样的滋味,比如,丰收的味道。金明娇从屋内拿出了热着的饼,递给了等在外面的李伯:“李伯,您吃些吧。劳烦您等这么久了。”
“哎,多谢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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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府朱漆大门在马车停下的那刻就打开了,里头灯火洋洋,难得这么晚还亮如白昼。
金明娇看府中的下人一个个都低垂着头,神情肃穆,心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才会这般。
等到了大堂才发现是谁来了。
灯火通明的金家大堂,金父金母为难的坐在上位,而其下则是三水城郡守,程景致,他的右侧是孙苏,左侧也站着一个头低垂的几乎要到地上的少年。
金明娇作为小辈行了礼:“拜见父亲母亲,程伯伯,孙伯伯。”
金父看了一眼孙苏,收到他的示意后,才对着金明娇道:“起来吧。郡守大人、孙兄,你们也别站着了,快些坐下吧。”
紧张的气氛这才缓和一点。
金明娇避开了程玉,走到了下位。低眉顺眼的坐在椅子上。
程景致却并未听声坐下,而后后掌用力推向程玉:“逆子!还不给金小姐道歉!”他眉心皱起,语气严厉。
程玉被推的踉跄两步,到了大堂正中央,他眼中早已没了平日的光彩,此时更是气若游丝。
他仿佛在挣扎,许久后,程景致都要再动手了,他才说道:“上次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程景致这才微微颔首。
金明娇看着程玉的模样,又看了看绕在自己周围的大人,手心捏紧,她心中有几分犹豫,但还是对着程玉说道:“这份歉意,我担不起。你也不该和我道歉。”
程玉抬首望她,眼中已然迷雾沉沉,他咬牙道:“除了你,我谁都没有对不起。”
程景致庞然大怒:“你怎么没有对不起!你首先就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娘!”
这时,站在程景致身旁的孙苏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叫了一声:“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