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恢复先前的玩世不恭的病态,沉声:“叶宣,为何你事事要与我天上之人作对?莫要跟我说天命如此的这般狗屁道理。”
那位年纪轻轻,气度不俗的青衫读书人飒然而笑,“见不惯你们天人肆意掠夺人间气运,维持己身长存罢了。”
“人间世是人间世,天上人是天上人。”,叶宣一指指天,一指指地,“天人殊途,你们又何必干预人间?”
叶宣嫌坐的不舒服,干脆直接将脚放在凳上,坐姿潇洒地继续道:“师尊张三丰,百年前就不惜以蝉剑封天门,阻拦你们天上人入凡间。同时,天宫之上,真武等人不愿与你们为伍,被打落人间,才造就了现在人世间仍留有几位仙人的原因。”
“师尊张三丰如此,我自然也不会让老人家半途而废。”叶宣喝净碗中黄酒,几分潇洒流意。
陆沉轻轻放下捧在手中的酒碗,望向叶宣的眼神中有欣赏,有钦佩,他叹息:“叶宣,你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叶宣握住木筷轻抵额头,淡淡回答道:“我之所求不过是想见见这一世繁华,还有看看江湖的大风流,当然还为一件事”。
“什么事?”
“不足道也。”
“叶宣,你又何尝不是那个困在书中的笼中雀呢?”陆沉苦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叶宣:“你我都是那般人。”
叶宣深邃地眼眸凝视远处,心中思虑万千。
是呀,你我都是为执念而活的人。
陆沉起身,走出酒铺,走到一半,他停下来侧过身,看向那一袭青衫:“叶宣,好自为之,你我之间才刚刚开始。”
叶宣漫不经心地回道:“你先赢过我的徒弟再说吧,我可没兴趣和你以天下为棋,再者我答应过一位故人,不插手人间事,任由发展。生死有命。”
陆沉反讽讥笑,质问叶宣:“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天命不成?”
“你非要开天门,我就非关天门。”叶宣双手一摊,无所谓道。
陆沉对这位青衫男子无可奈何,只得咬牙切齿,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望着那位妖邪的北厥国师离去良久,叶宣才堪堪收回目光,高喊:“掌柜的!人走啦!再给我上一碗酒。”
酒铺里的中年掌柜探头探脑地往外瞧,见那两人的确离去,才敢走出酒铺。不知为何,掌柜在见到那位妖邪男子时,便就浑身难受不自在,宛如被天老爷盯上的模样。
掌柜走出屋子,手中捧着一碗黄酒,小心翼翼地放在青衫读书人的桌上,看样子还心有余悸。
也不做停留,放下酒就溜回屋中。
叶宣饶有兴趣地笑了笑,抬头望天,还有半个时辰,天劫就要过去了。
对于陆沉的问题,他有答案。
此间人世,虽无那青衫一袭,仗剑开天门,两袖有青龙;八斗风流,执子,落棋无悔;一枝桃花,剑仙风姿,叫天上仙人不敢入凡;天下无禅就是禅,喜一人就是我禅,无禅与一禅,便是禅;天下第二敢叫九天之云垂下,四海之水皆立
但也有三尺气概,千古风流,为后辈读书人请命,为亡魂申冤;那老仆京腔,一曲婉转,几人能听曲终人散;陋巷儿郎以书为酒,酒不是书,有书有酒,醉是得意;君子好财,取之有道,生财有方
叶宣敞怀大笑,我憾不曾雪中悍刀行,苦握不住那年蝉夏,求不得人间潇洒最得意,但幸在蜀中梦龙庭。
他所求简单,不过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
叶公好龙,大梦龙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