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鹭鹰此刻正从床上梳洗完毕,从自己的房间里迈着大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而是跟着他这么一个老头子足有大半辈子地赵府第一管家,赵炎
赵炎本姓并不姓赵,只因为儿时被卖入赵家与赵鹭鹰相识,又为赵家风雨之中打拼了良久方才在前几个月被赏姓为赵,这对于一个仆人来说已是天大的荣幸,而赵鹭鹰对于此却只有一丝愧疚,眼见四下无人,赵鹭鹰却是难得在脸上露出一丝疲态,他真的老了,真的老了不再似几十年前那般那怕熬个三天三夜不睡觉依然精神抖擞,他老了,老的做一些事也不似从前那般赶尽杀绝,他的眼神之中流露的疲态正是对于此最好的证明,不过赵鹭鹰对于此事也看的通透,也看的直接,他清楚是人终归是有这么一条路要走的,也不怕走了以后,不敢面对下面的人,若真要说心里亏欠,赵鹭鹰只觉得亏欠了那个一辈子陪伴自己,而自己却从来没有好好陪伴过的姑娘,还有那打出生便不认自己为父亲地闺女,更不用提自己一眼都没瞧过的外孙女了
似是察觉到赵鹭鹰此刻的异常,一直紧跟赵鹭鹰身后地赵炎却是急忙上前轻声问道
“老爷,要不在休息会?小姐昨日刚回府,很多事务都还不了解,怕是下人要教也得有一阵子,正好老爷可以多休息休息,等小姐那边差不多了,贱奴再来禀报老爷”
听到赵炎地询问,赵鹭鹰果断地摇了摇头,他本来做事便不喜欢拖延,再加上此事之大,关系到赵氏家族百年后地生存,容不得他赵鹭鹰打盹,却是摇了摇头,赵炎看到赵鹭鹰拒绝自己的话,也没有在言语,退后几步,便低着头继续跟着赵鹭鹰朝着庭院外走去
赵家地庭院极大,比起那座久未修缮地御花园也只是略差丝毫,甚至从南进到北出,一来二去,便要个把时辰,大楚不兴奢靡之风,有此庭院实属罕见!也唯有赵鹭鹰能有此手笔!能与天子相提并论
而赵鹭鹰走在这条自己早已走了几十年地路,脸上地表情却是显得有些怪异,他望了望庭院中的石子路,还记得六十年前,自己便是在那条还是泥巴的小道上娶的亲,背回的新娘,那一夜,也恰逢君道常地爷爷驾崩,赵家喜事,皇家哀事,却是好巧不巧地碰到在了一起,那时候地赵鹭鹰也刚刚走上仕途还未多久,赵氏族人为了避嫌还特地连夜将所有红字全部拆除,就连第二日的礼规全部取消,更是连夜让赵鹭鹰入宫,至此,赵鹭鹰这么一个官场新人,却是由文官成了武将,甚至连洞房花烛都没过成,便要到边关去,戎守疆场
赵鹭鹰还记得那天回家之时,天还是雾蒙蒙地一片,本来并不宽大地楚道上面已经有几个起早地摊贩开始准备早点摊,恰逢那时肚中饥饿,本想在摊位上吃碗面再归家整理物件,只不过因为太早地原因,摊贩却是还没起锅,赵鹭鹰对此摇了摇头,也没打算刁难这些摊贩,便直接回了家,却不想自己刚到家中,那位已是自己媳妇的姑娘穿着自己的衣服,一直站立在赵府大门外,翘首相盼,似乎一直在等待着自己
“回来了?”
“嗯”
赵鹭鹰那时候并不知道对于这个莫名其妙而来的姑娘,心中是何感想,也没有想过会有怎样地轰轰烈烈,对于他而言,娶亲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两个人并没有丝毫感情,便直接撮合在了一起,本身便是这浩荡天下喜闻乐见地悲事
只是令赵鹭鹰赶到意外地便是,这女子似乎极为聪慧,见到自己孤身一人从皇宫回来,却也没有打听何事,而是在自己回房间后端来了一碗面,就放在自己面前,而她便坐在自己对座,直言道
“怕你起早饿着,特意帮你煮了一碗,只是煮的还是有些早了,不知好吃不好吃,若是觉得难吃了,也不打紧,我等会再去给你做一碗”
看着桌上还隐约散发着热气地面条,赵鹭鹰却是抬头冲着自己那位媳妇笑了笑,也没有其他言语,一口气便将那位姑娘煮的面吃完了,连汤汁都没有剩下,而那位姑娘就坐在对座望着自己吃着面,也不说话,也没有起身,便是坐着
直到赵鹭鹰将碗里地面吃完了,那位姑娘才站起身,将空碗筷收拾起,放到了一旁,却是望向赵鹭鹰轻声说道
“刚才族里已经有人来通知我了,说是你要去边关当兵,却是不能带家属,我们虽刚成夫妻,却也不能断你前程,只是来时匆匆,在府内地时间也并不算长,本来打算给你做一件过冬地衣服,可这才刚刚起了个头,却已经是来不及了,我望见你的衣物,除了那身红袍还算新以外却是没有新的衣服,而且大多显得单薄了,却是怕你去边关会冻着,特意在包袱里放了些我来时地嫁妆,你去时,可别太拘束,该花地钱就得花,不够便书信与我,我在替你寄点出来”
这位姑娘便说便打开已经准备好地行礼,却是觉得行礼里面的衣物却是还少些,不由地又添上了几件,更是趁赵鹭鹰不注意地时候,偷偷地在衣物底下又将头上地金簪取了下来,放到包袱底下,做完这些,方才觉得心安了些,不由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却是将包袱合上,小心翼翼地打包起来,在结头之时,还特意多使些力气,生怕自己打的不够紧,赵鹭鹰路上走到一半便散在地上
过了良久,那位女子方才将包袱拿到自己面前,接着冲自己一笑,坦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