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到南楚至今,颜娧第一次见识南乡多雨情怀。
于是一连七日都妥妥的安置在君子笑里,当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闺秀。
各处的君子笑都有安排一处独立小院的供她来访安顿。
然而此趟来南楚繁琐杂事众多,为减少出入城门引人疑窦,她选择住在城外漕运行里居多。
被承昀在行宫恶整一回后,她下令将他拒于门外,今日也恰好满七日,她房里所有门窗全部上锁,一只蚂蚁也爬不进房里,膳食全摆在门外她自取。
承昀连爬窗机会都没有!
她身边的人因为裴家规训,全都因不能对承昀这救命恩人不敬而不敢驱离,那么她自个儿关上房门便不为难任何人了。
不得不承认,对于这异世仍了解得太少,有了裴家这么好的后盾,她还能遭了恭顺帝的算计,真真需要检讨!
这几年,她将心思都放在了拓展商业,对于宅府宫廷手段哪里懂得?
以往站在第三者角度来看代黎莹一家三代之事,仗着施家两姊妹的记忆,顶多出个主意,事情大多能平安揭过。
如大仙祠的狐狸大仙所言,她不认命倒转轨迹而有了前半段的顺遂,如今她前来南楚干预其他事,也莫怪大仙有所不满再焚她一回。
而她沉溺在顺遂里自以为是的拉着承昀四处闯祸,谁能料想勤练得再久都没用处,一杯酒便能摆平了!
这叫她如何甘心?不甘心又如何?
终究是自个儿落下邸报。
窝在房里越看邸报,便觉着越对不住寄乐山上的便宜爹娘。
原来,在她往南楚出发时,进入南楚该注意些什么,远在山门的门主爹早动用了门内资源收集了各方讯息,三日一封邸报送达南楚等着她翻阅。
是她日子过得太过舒心,如同承昀所言,太过天真,不知后宫阴险,江湖险恶,赤条条的坦身子入宫。
倘若没有承昀,或许那日她还真逃不掉了。
思及此,又是阵恶心的寒颤,恭顺帝眼眸里阴郁,非她所喜。
她花了整整七日翻阅二月至今晨的所有邸报。
南楚境内各州县风物,世家关系,门主爹全大约帮她简略梳理了一次,包含这次喝到的白果酒,都有详细写到如何解套。
万事只怪不认真在邸报啊!
抱看着一桌的邸报,颜娧对怀着满满的歉意。
有对疼女儿的爹娘真是好!
“姑娘!许太医来访。”立秋在外头禀告着。
枕在大批邸报上,听着立秋拘谨的声音,她也知道,这回强硬的拒绝所有人,伤了她的心。
看完这些邸报,气得还是自个儿啊!
她做起身子甩甩头,拍拍脸颊,呼出郁结好几天的闷气。
世上没有早知道!仅有好好面对接下来的考验。
看着手上加了银漆描边而显得绚烂的鸢尾花戒痕,一定得找机会再去一趟大仙祠!
开了房门,立秋还不敢抬眼看她,主动挽起立秋藕臂,枕在骨感肩上,堆笑颜问道:“姑姑帮不帮忙梳头?”
立秋这才怔愣的抬眼,内疚眼眸里瞬时全是自责泪水,哽咽道:“好。”
还以为姑娘不要她了!
这几日她都担心山门随时会找其他人来取而代之。
陪着她出行,住在漕运行,邸报她也分神没去关注。
当方掌柜说明了门主夫妻所作的付出,连她都自觉错了。
以往姑娘不看,她都还记得看,怎么这次忘得一干二净?
那日回来,颜娧没有多说什么,连承昀都觉着已经安抚妥当,也没想到连她都接连七日被关在门外。
看着坐在铜镜前的姑娘,似乎如常的眸光里仍飘着颓丧。
她能理解那种一招被打回原形的挫折。
忽地,颜娧还抱着立秋的腰际,怯生生地道:“姑姑,对不住了。”
听到道歉,立秋反落下眼泪,他们与主子再好也是下人,何德何能能得到主子一声道歉?
“立秋也错了!这些邸报立秋也没读到,还请姑娘原谅。”立秋歉声。
“是我的错,我早答应姑姑会看邸报了。”她抬头凝眉问:“我怎就长到会让男人惦记的岁数了?”
这一问反让立秋破涕为笑,是呢!姑娘长大了!
脂粉不施也如同凝脂的姣好面容,那双眼角微扬的澄澈眼眸,更别说随时勾着怡人浅笑的粉嫩唇瓣。
她日日看着习惯了,也忘记了!
看着镜中人流云髻渐成,她打趣问道:“我这算不算出师为捷身先死?”
立秋梳理如缎丝滑细致的长发,如实说道:“不算!谁让承贵人不给妳男装,男装省事多了,他不来,按照我们的章程,不会这么多事儿。”
听着立秋安慰的酸话,心里还是悬念着那日宫里力战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