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主这些年隐而不出,在哪儿落的脚?”相汯心里盘算着如何安排容家人的新居所。
檐顶风急,凉夜劲拂,容静没来得及应答问题,用来遮掩佛家爇顶的葛巾就这么随风而去,什么也甭说了。
众人:……
几人心中各有念想来,回瞅着彼此,迟迟没有出声。
虽然想过容家人是否与佛正寺有关,然而寺内武僧武艺高强,相家自然不曾想过强硬查探,如今面对这般结果,也是哭笑不得。
是以相汯调整了思绪,清了清嗓子和缓问道:“日后如何与容家主联系?”
“明日容家人将进驻船厂,佛正寺不复存在。”容静镇定应答,既然藏不了掩不了,也只能挺起胸膛应对,“这些年相家辛苦了。”
相汯被劳慰得嘴角抽了抽,正想问怎么回事,老者便缓缓道来:
“数百年前的误会,容家已知晓错在何处,如今容家寻回船厂,还望相家主不计前嫌,再次共同携手护卫织云岛。”
容静起身正打算揖礼,便被一把扶起拦了下来。
相汯强掩心中心喜若狂,就知道小妹儿就是他的福星,若非小妹儿坐得远,真想将人先抱一抱。
不过,睇了眼环抱小妹儿纤细腰枝,噙着冷然笑意不做声色的男人,杂乱念想全然消失,心神一凛,挺直腰背,沉着说道:
“容家主言重,相家不敢当,没有容家的,相家孤掌难鸣。”
俩人相视而笑,泯了几百年不相往来的恩仇。
这是几年来第一回与相汯如此接近,原以为此人散漫不羁,平心静气地端量下来竟并非如此,也能理解为何相老家主,胆敢将家业交到才二十来岁的孙儿之手,容静轻轻将孙儿往前一推,介绍道:
“容惟是容家这代唯一男丁,我那儿子努力了三十几载才迸出这个孙儿,将来还得相家主多多提携。”
佛正寺苦守至今,将养出一个能继承家业的娃儿多么不容易?
“容家主客气了,容惟那根骨一看就是上乘根基,想来受了不少艰苦训育,将来谁照应谁还是个未知数……”
“快看!”
相汯的客套被酥软人心的软语嗓音打断,寻着青葱玉指望去。
晨光熹微,初透林间,佛正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肢解庙体,缓缓沉入山腰,周围山林草木与奇石怪岩也随之移动,逐渐覆盖可见之处,原有建筑似乎从不曾存在过。
寺庙缓慢陷落同时,墨色屋脊逐渐浮出礁岸迎着微光闪动,数个令人咋舌的大型船架也缓缓浮出海面,几乎占据织云岛大半礁岸。
没有大型起重机具的地方,如何紧靠人力搬移船只?
莫怪佛正寺内武僧云集,如若没有强健体魄,醇厚内息,如何移动船只?
更别说要帮船只上架保修养护?
虽深知南方造船工艺了得,竟不知能这般应用钨矿到这种程度,寺庙与船厂间做来回转换,全在岛上山体里进行……
船厂从未失踪,只是没人能见不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