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兄长那不似玩笑的肯定神色,相芙蹙起怀疑的眸光,再次将眼前人由上到下端详一遍,再次搜寻到男子特有喉核,她忍不住向前轻触了几可乱真假体。
因失策而皱成一团的俏脸,泫然欲泣的泪珠儿噙在眼角,不情愿地嗫咬着唇瓣,虽然脏了些,也难掩幽怨美人梨花带泪的惆怅姿态。
若非承昀不着痕迹的在身后拉住腰际,看得冷情的颜娧也差点出声安慰。
“事实太扎心,后悔与我相认?”相汯戳了自家小妹额际,抓着人没好气地说道,“来不及了,我定将妳带回家。”
“怎就是个女人?”相芙不服气地跺脚。
在大街上初见她细剑迅疾利落,不畏炙热,大气挥洒雕琢球体模样,心醉不已的大动芳心,数年来第一个看对眼的男子竟是女儿身?
教她如何接受这个残酷事实?
“没找着解决之道,我不回去。”相芙扁了扁嘴,跺脚回身不看兄长。
“小妹儿有方法,只是……”相汯面有难色。
布疋簪花的身外物可以狠心不要,以最快速度将聂掌柜送出岛也行。
然而璩琏初登岛便在码头落水昏迷至今未醒,现下靠着岛上特有药草吊着那口气,哪是他还不还人的问题?
最头疼的是那位协助扶诚成就龙窑的工匠,好不容易“请”到人怎舍得放?
相芙没给泪珠儿落下的机会,海上儿女怎可能轻易显露脆弱?一次失准定能叫下次看得更清楚。
为悼念还没来得及成长便夭折情愫,她绽出阳光般灿烂笑颜安慰自个儿,换她戳了兄长额际说道:“兄长究竟抓了那几人作甚?”
“我没全抓啊!”相汯委屈不已睇着自家妹子,意味深长奉劝道,“现下逼着我放人,回去妳可别后悔!”
家中老母亲看到布疋簪花都爱不释手了,更别说穿回女装一向端庄娴雅的阿妹儿,也定会喜欢吶!
瞧着自家兄长那扼腕不已的神情,连她也好奇究竟什么东西能叫兄长违背信义扣下?
“兄长可是忘了,取之有道?”相芙没好气地提醒。
相家虽以海盗发迹,早在数百年前就归顺于神后,即便神国覆灭亦是顾虑岛上百姓,主动臣服东越皇朝不曾重回老路,现下这行为跟故态复萌有何不同?
“阿妹啊!兄长可是把银两给足了,哪有盗匪给银两的?”相汯一直没敢回望颜娧清冷眸光,至此也只能为难地抬眼,唯诺问道,“小妹儿,哥哥总有不对的地方,出发点都是为了织云岛与雨田城,能不能原谅我一回?”
相芙:……
这亲昵的称呼想不清楚面前之人是谁都难,兄长惦念了大半辈子的人啊!
隔三差五就耳提面命告诉她,女孩子家该有的模样,就该跟蓝江漕运叶家那娃儿一般温和娴雅,如今真见着人竟是武艺比起她有过之而不及……
兄长坑了她前半生?活得如同她这般恣意昂扬有何不可?
“原不原谅事小,我牵挂的那些人是否安然为要。”
海上男儿与怒滔搏斗至今的利落飒爽,又岂是她三两句话便能善尽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