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爷子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
许云看着那双被白布遮住的苍老双手，看着瘫坐在一旁的年轻人，一种无力感突然涌上心头。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病患的死亡。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他真正去面对时，还是感到一阵丧气。
人死不能复生，他已无力回天。
“景医生，谢谢你…”
徐大爷的儿子整理好情绪，向着景晨深深地鞠了一躬。
景晨连忙扶住了他。
这一躬，他受之有愧。
“老爷子，能在最后看到你，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了…”
他看着年轻人通红的眼眶，心头一颤。
“我真的，尽全力了吗？”
……
急诊科室内
楚依依如往常一般，跟着景晨忙东忙西，到处帮忙。
只是今天，两人都格外地沉默。
“完成了，剪线吧。”
景晨丢下句话，缓缓起身，坐到了一旁的位子上，神情疲惫。
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理。
楚依依默默坐在旁边，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默默无言。
她听说了徐大爷的事，当知道这位老爷爷离世时，她也为之感到难过，但是…
为什么景晨会这么颓废呢？
在这丫头的眼中，景晨已经做的很好了，若是没有他，徐大爷连被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张学峰照例来急诊室转了一圈，看见了瘫坐着的景晨，十分意外。
这孩子是怎么了？
“张主任，景晨不久前救回来的那个徐大爷，今天过世了…”
知情的医生凑到张学峰耳旁，将情况复述了一遍。
老张心中明悟。
“让他自己待一会吧…”
病患的死亡是每一个医生都要经历的。因此，对于一路顺风顺水的景晨而言，这是一道必须跨过去的坎。
他瞅了瞅守在一旁的小丫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小子，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
“…您还好吗？”
景晨按例去看望大娘，看见她的住院单，心中一紧。
“白细胞又变少了…”
病床上的大娘面容憔悴，本有些血色的脸颊重又变得苍白。
她没有回答景晨，而是看向了角落。
景晨微微一怔，跟在后面的楚依依探出脑袋，顺着老太太的视线望去。
那是一张小板凳。
徐大爷平日里就坐在那，每次景晨来这儿查房时，他都会从小凳子上站起，给几人端茶倒水。
现在，那里空落落的，房间内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烟味，那是徐大爷留下的，医生们一直劝他戒烟，可他不听。
“我这把年纪了，没什么别的爱好，总不能让我这老头把烟都给断了吧。”
那副无奈的口吻仍历历在目。
“景医生，你说这老头怎么这么不争气呢。你好不容易把他给救了回来，他却…”
大娘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楚依依对着独自垂泪的老人不知所措。
“大娘，您别哭了，身体要撑不住的…”
这丫头的泪点低，劝了几句，自己都哽咽了起来。
她看着立在原地，低垂着眼眸的景晨，突然明白了他的心情。
拼命救回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他该有多么的失落与无奈啊。
景晨打开了窗户，看着窗外纷飞的落叶，伸出双手，接住了其中一片枯黄的落叶。
生命都会有凋零的时候，正如落叶归根一般，有些病患的死亡，再高明的医生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