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霍兰台忍着浑身的剧痛,终于在一个肮脏的角落里摸到了紫檀笛,尽管已累得气喘吁吁,还是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吹了几声。
因为担心狱卒听见,只是轻轻地吹了几下,也没有太多力气了,远没有平日的音调优美。
伴随一阵清脆的笑声,听到召唤的山鬼出现在他面前。
“啊!公子你怎么了?!”
毫无心理准备的山鬼,心痛地惊呼一声!
以往每当霍兰台吹响笛子的时候,不是在家里,就是在云容山中。每次山鬼现身时,等待她的都是他宽广的怀抱、绰约的风姿和灿烂的笑容。
可这一次,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什么地方啊?面前这个惨不忍睹的人真是公子么?
上一次他掉下崖壁,被她救起时也是伤痕累累,那时她还没爱上他,都已经不忍心看了,此刻望着心爱的人更是加倍煎熬!
在这阴暗潮湿的环境里,隐约可见面前的男人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发丝散乱,嘴唇干涸,双眼也无法睁开,手脚还拴着粗重的铁链!
“予儿,是你么?”
虽然动一动伤口都很疼,兰台还是伸出手急切地摸索着。
“在这里!”
山鬼温柔抱住他,任他身上未干的血迹弄脏了自己洁白的纱衣。
尽管因为是幻影的关系,霍兰台感觉不到她的触摸和拥抱,但至少声音近了心里踏实。
“555”
兰台没哭,山鬼倒伤心地啜泣起来,比“怎么弄的”更让她关心的是“你疼不疼?”
“不疼,一点都不疼。”
“555,”山鬼哭得更凶了,“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呢?上次你光着脚在山里走路,脚底划破了说不疼还凑合了,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呢?555”
“没骗你,被我的予儿心疼着,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疼,”兰台居然像平时那样灿烂地笑了起来,“可惜看不见你。”
“公子的眼睛怎么了?”
“被鞭子扫到了。”
“鞭子?谁干的?”
山鬼一边问,一边将温暖的小手覆了上去,掌下放出数道温柔的绿光,好一会儿她才松开。
“公子再睁眼试试?”
这下眼睛舒服了很多,缓缓睁开,虽然还有些肿,还不太清晰,但至少能够看见了。
他的眼神分明在说,一睁眼就能看到你真好。
山鬼来不及高兴,又忙去抚慰他身上到处绽开的口子。可是太多又太深,仅凭幻影所携带的灵力还远远不够,只能将将把血止住。
“公子你等等啊,我回云容山给你采草药去!”
山鬼说着就要走。
兰台一把拉住她,尽管拉住的只是空气:“别去!”
“为什么?”
“我想再多看你几眼。”
“公子别闹,你身上的伤太重,这样下去会感染的,不到半个时辰我就回来!”
“不,别去!我已经不是什么公子了,再跟我多待一会儿,说不定以后都见不到予儿了。”
是啊,不定哪个奸佞在父王面前多说几句谗言,父王想起自己这个茬儿来,半个时辰内斩了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山鬼一听有道理,说不定看一眼少一眼了,便听话地留了下来。
在她的追问下,兰台简要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听得山鬼秀眉倒竖,粉拳也紧紧握了起来。她一生与人无争,还从来没有这么恨过别人。
“公子,陷害你的那几个人叫什么名字?太可恶了,予儿一定要帮你狠狠教训他们!”
兰台却不想把跟她相处的宝贵时间、甚至有可能是最后的时间,用在谈论这些事情上,更不想她一个小女子孤身去为自己报仇。
在这不甚明亮的光线中,山鬼即便是义愤填膺的容颜,也美得令人窒息。
她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可行性方案:“公子,予儿给你布个结界在四周,半个时辰之内没人动得了你,我去弄草药,去去就回。”
说完,挥手在他周围凭空划了一圈,然后“倏”的一道绿光就不见了,只剩下紫檀笛还静静地躺在地上,上面满是稻草和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