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我看是晦气才对。』
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赵虞混入了人群,也不在意李郡守究竟说了什么,反正都是一些违心的话。
直到祥瑞公主打断李郡守的话,才让赵虞再次集中注意:“……本宫好不容易出一趟宫,才不想那么快就回去,本宫命你不许向邯郸禀报!”
“这……”
李郡守为难地说道:“公主离宫,陛下很是担忧,日夜记挂公主……”
祥瑞公主再次打断他的话道:“你就派人告诉陛下爷爷,就说我要在这边留一阵子……”
“公主……”李郡守一脸头疼地再次劝说。
见此,祥瑞公主不高兴了,愠怒地说道:“本宫说要留一阵子就要留一阵子,你不用说了!”
观她做派,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这个国家的女帝呢。
“……”
李郡守面色一僵,气地胡须微颤。
要知道,他可也是李氏公族出身啊,论辈分,还比眼前这位公主高两辈,可现如今,竟在一干下属面前,被这个公主当众喝斥,这让他的脸如何挂得住?
他隐隐感觉,他修养了好一阵子的身体,仿佛又要被这个难以评价的公主气出内伤来。
好在他终归是活了大半辈子,知晓利害,尽管心中气愤,但很快就平复了心情,正色说道:“公主息怒,话虽如此,但我颍川接到内廷的通告,只要找寻到公主,就必须护送公主回宫!……请公主见谅。”
听到这话,祥瑞公主亦气地绷紧了脸,旋即,她从怀中取出一块金色令牌,盛气凌人地命令道:“本宫有陛下爷爷御赐的令牌,见令牌如见陛下爷爷,本宫命你不许上报邯郸,你等若不遵令,那就是违抗陛下爷爷!”
“……”
李郡守惊地睁大了眼睛。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这位无法无天的公主,居然连这个东西都有?
御赐金令面前,李郡守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那……好吧,臣谨遵公主之命。”
年过六旬的李郡守,在祥瑞公主面前躬身施礼。
虽然如此,他已打定主意,待哄过这位公主后,他要立刻派人上报邯郸,请邯郸派人将这位麻烦的公主带回去。
至于在此之前嘛,也就只能忍着了,谁让这位不晓事的公主得当今皇帝宠爱呢。
见此,祥瑞公主这才满意,下意识扫了一眼屋内众人,正巧看到混在人群中的赵虞。
当即,她的面色就沉了下来,指着赵虞唤道:“你,周虎,出来。你的事,本宫还未做出处置呢!”
连李郡守都屈服了,赵虞还能怎样呢?
他只得走上前去。
见此,以李郡守为首的众郡守府官员为之一愣。
当即,李郡守拱手询问祥瑞公主道:“公主殿下,周虎乃是臣的下属,不知他哪里冒犯了公主?”说着,他假意喝斥赵虞道:“周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公主?还不速速向公主认错?”
其实赵虞也明白,李郡守的本意是替他解围,可问题是,这次是杨定那小子在这个公主面前说他坏话,纵使他认了错又能怎样呢?
果不其然,只见祥瑞公主哼声说道:“李郡守,你这个下属,据本宫所知,乃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无恶不作,这样的恶人,怎么配当我大晋的官员?”
“这……”
李郡守愣了愣,好言试探道:“不知公主从何处得知?”
祥瑞公主也不隐瞒,如实说道:“本宫曾听延亭哥哥在信中提及过,他说,与他叶县相邻的昆阳,有一个巨寇叫做周虎,占山为王,杀人放火、打家劫舍……”
“延亭哥哥?”李郡守估计年纪真的大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见此,赵虞一脸无奈地在旁提醒了一句:“许是叶县县令杨定、杨延亭。”
“哦。”
李郡守顿时恍然大悟,毕竟他也知道周虎与杨定的矛盾。
恍然之余,他亦忍不住暗自埋汰了杨定几句。
平心而论,他此前对杨定的印象还不算坏,没想到,这小子竟是一个背后进谗的小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暗自埋汰了两句,他替自家下属美言道:“或许有什么误会。……臣的下属周虎,早年前确实曾误入歧途,当做一阵子山贼,但他深明大义,立志报效国家、造福万民,是故,前两年叛军作乱时,周虎毅然率手下投奔我颍川,共同抗击叛军,众将叛军击败,逐出颍川……”
不得不说,李郡守这番美言,像什么深明大义,立志报效国家,听得赵虞都不禁有些脸红。
他只是潜伏在晋国,借颍川郡的名义暗中积攒自身力量,要不要把他说得这么好?
但很可惜,李郡守这番美言,并没有说动祥瑞公主。
只见祥瑞公主哼哼说道:“本宫不管。……延亭哥哥说他是恶人,他肯定就是恶人,李郡守,本宫命你将他免职!”
“啊?”
别说李郡守惊愕地抬起头来,屋内一干郡守府的官员也是面面相觑。
他们,都被眼前这位公主的肆意妄为给惊呆了。
“这……万万不可。”
一边在心中大骂杨定,李郡守一边求情道:“公主明鉴,皆靠周虎,我颍川乃能幸免叛军为祸,周虎虽有小过,但他却有大功,大功可抵小过。……公主或许不知,周虎还是陈太师的义子,能被陈太师看重的人,又怎么会是恶人呢?”
不得不说,李郡守也是没办法了,连陈太师都抬出来了。
可没想到,他这一说,反而起了反效果,祥瑞公主的小脸愈发皱了起来:“他还是那个恶老头的义子?哼!那就更要免他的职了!”
“恶……恶老头?”
屋内众人简直惊呆了,他们心说,这恶老头,不会指的是陈太师吧?
李郡守愕然问道:“公主,这……您这是听谁说的?陈太师可是我大晋的重臣啊。”
“本宫听陛下爷爷说的。”祥瑞公主哼哼道:“陛下爷爷说,那个恶老头最坏了,当众顶撞陛下爷爷,不把陛下爷爷放在眼里……”
“这……”
李郡守啼笑皆非。
对此他倒是知晓一些内情,据他所知,他晋国的皇帝陛下与陈太师确实不那么和谐。
不夸张地说,陈太师是唯一能令当今天子吃瘪的人,就冲这一点,就不难猜测当今天子心中肯定有所怨气。
但即便如此,陈太师依旧是当今天子最信赖的重臣,天子不止一次当众称:有太师在,我大晋无忧。
再者,陈太师手中的权柄,也是朝中最重的。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哪怕有时候天子在气愤之余说一些埋怨陈太师的话,朝中大臣们也不会当真。
因为他们知道,陛下只是嘴上泄泄愤而已,哪会真的问罪陈太师,自毁城墙?
可没想到,这位祥瑞公主却当真了……
这可真是……』
看了看祥瑞公主手中的金令,李郡守转身看向赵虞,同时,他也注意到了陈朗等下属的目光。
这些下属的目光仿佛是在说:大人,您真的不会因为这蛮横无礼的公主几句话就罢免了周都尉吧?
……我有什么办法?人家有御赐金令呢。』
心中嘀咕之余,李郡守冲着赵虞使了眼色,旋即正色说道:“那个……周虎,你也听到公主的话了,现在我免去你都尉之职。”
“是。”赵虞抱了抱拳,毫无二话。
他知道,演戏嘛,哄过眼前这位公主就得了,李郡守哪有可能真的免了他的官职,不说别的,与他有利益捆绑的郡丞陈朗也不会同意。
见赵虞毫无异色,李郡守心下十分满意,又暗示道:“不过,都尉署的事务不可耽搁,你可有什么推荐人选?”
赵虞抱拳道:“士吏张季,才能出众,或可暂代都尉之职……但既然卑职已免职,不敢随意举荐,还请大人自行委任。”
从旁,郡丞陈朗适时地说道:“大人,张士吏才能出众,有目共睹,卑职也认为可以担当重任。”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一干官员们也纷纷附和。
见此,李郡守当即拍定道:“好,就让张季暂代都尉之职。”
就这样,张季直接越两级,在自身不在场的情况下,稀里糊涂地就成为了颍川郡的假都尉。
当然,事实上这跟赵虞担任都尉,没有任何区别,无论是李郡守,还是郡守府、都尉署的官员,都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真是个惹人嫌的小丫头……』
瞥了一眼那位得意洋洋的祥瑞公主,赵虞愈发嫌弃这个不晓世故的蠢公主。
想罢免他?不知天高地厚!
信不信他一句话,就能让整个颍川郡陷入动荡?介时就算李郡守出面都无济于事!
算了,权当放个假吧。』
赵虞暗暗想道。
仔细想想,自当上颍川都尉后,他就没多少空闲与静女独处,正好趁这段时间放个假,陪陪静女,顺便好好歇息一阵。
同时他也有些纳闷:这个蠢公主,真的是杨定请来对付他的么?怎么感觉这个蠢公主是在败坏杨定的名声呢?
杨定在搞什么鬼?
赵虞着实有些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