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即五月二十八日,西部督邮荀异与郡守府长史陈朗,并几名沿途保护的军卒,乘马抵达了昆阳县。
在经过北汝河的东段时,荀异与陈朗见到了河对岸的‘北屯田’,尽管此时春耕已过,原本忙碌在这边的万余隶垦卒已经被调到了他处,仅留下千余驻卒,但‘北屯田’这一带广阔的农田,还是吸引了荀异与陈朗的注意。
远远瞅见河对岸的田邑竖着‘昆阳’字样的县旗,陈朗不解问道:“这里不是襄城县的县域么?为何会有昆阳人在此开垦荒田?”
荀异不动声色地说道:“这里原本就是荒芜的滩涂,如今昆阳县将其开垦为田地,有什么不好?”
他心中很清楚,如今的襄城与汝南二县,皆以昆阳马首是瞻,昆阳越界开垦一处田地又算得了什么。
陈朗不知其中缘由,听了荀异的解释倒也没怎么在意,只是纯粹不快的冷哼道:“我许昌岌岌可危,这周虎竟还有心开辟新田,岂有此理!”
这就属于没事找茬了,荀异不快地皱起了眉头,但碍于陈朗乃是郡守府的长史,他忍着没有发作。
半个时辰后,荀异带着陈朗一行人来到了昆阳的东城门外。
此时的昆阳,虽然因为某些原因还未解除‘战时管制’,但城门的禁令已经解除,只不过守备依旧森严,光是城内城外,就有至少几十名士卒站岗,而且一个个兵甲齐全,相比较正规军几无逊色。
瞧见这些士卒,陈朗的脸再一次地沉了下来,微怒道:“昆阳有如此雄壮的兵卒,那周虎竟屡屡推脱救援之事,怕是居心叵测之辈。”
“……”
荀异看了几眼陈朗,劝说道:“陈长史,昆阳有昆阳的难处,此事荀某当初已在郡守大人前做过解释,我也不想多说。出于好意,我提醒陈长史一句,待会见到那位周首领,你千万莫要激怒他……你也知道,周首领曾误入歧途,虽如今弃暗投明,身上或仍留有些江湖匪气,若惹恼了他,恐陈长史……”
听到这话,陈朗脸上露出几许愕然,不快说道:“我乃郡使,那周虎安敢对我不利?!”
“……”
城门口的县卒们纷纷看向陈朗,神色中带着几许不善,冷眼看着这位郡使走入城内。
这家伙肯定要倒霉……』
看着扬长而去的陈朗,荀异微微摇了摇头。
看着那陈朗,他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他当年亦丝毫未曾将那周虎放在眼里,直到吃了一次大亏……
“咳。”
不觉感到脸上有些灼热,荀异咳嗽一声,带着随行的士卒进入了城内。
在荀异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县衙外。
此时县衙外,亦立着几名县卒,见此陈朗便走上前,带着几分盛气问道:“周虎可在衙内?叫他出来相迎。”
那几名县卒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陈朗,冷冷问道:“你是何人?县衙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陈朗当即就斥道:“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我乃李郡守派来的使者!”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这几名县卒,可未必知道什么李郡守,这不,他们在听到这话后神色丝毫不变。
荀异摇摇头,赶紧上前说道:“几位,可认得荀某?”
“荀督邮?”其中一名县卒认出了荀异,对几名同伴说道:“这位乃是荀督邮,周首领的贵客。”
说罢,他笑容满面地对荀异说道:“荀督邮几时回来我昆阳?”
荀异笑着说道:“方才刚到……周首领在衙内么?”
那名县卒笑着说道:“您来得不凑巧,周首领视察城内新建成的工坊去了。”
“刘公与李县丞在么?”荀异又问道。
那名县卒苦笑道:“刘公慰问已故县卒的家属了,而李县丞则去了城外的屯田视察……”
荀异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我等可否先到周首领的廨房等候?顺便劳烦你帮我通报一声?”
“当然。周首领曾吩咐过,荀督邮不必通报。”
说着,那名县卒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得不说,这份待遇让荀异感觉倍有面子,他转身对陈朗说道:“陈长史,我等先进衙吧。”
陈朗皱了皱眉,不过最终还是跟着荀异前往了赵虞的廨房。
大概小半个时辰后,赵虞带着静女、何顺并几名黑虎贼回到了县衙,在自己的廨房内见到了等待已久的荀异与陈朗二人。
待见到荀异时,赵虞歉意说道:“城内的工坊重新开工,周某前去视察了一番,让荀督邮久等了。”
“哪里哪里。”
荀异笑着摆摆手,旋即介绍在旁神色冷淡的陈朗道:“这位是陈朗、陈长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