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轻举妄动?!”
“放下兵器!”
“叫我等放下兵器?你等怎么不放下兵器?”
“谁敢动一下试试?!”
关朔、陈勖二人身背后有黄康、朱峁、曹戊、邹洧、罗俣、宋赞、陈朗、纪武等叛军将领,赵虞身背后有陈陌、王庆、牛横、孙秀、马盖、伍挚、鞠昇、刘屠等昆阳方的将领,由于关朔那一记拍桌,两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极其焦灼,仿佛要大打出手。
但相比之下,双方这些将领还算是克制的,真正的麻烦,是那些举着弩机不知所措的双方士卒们,无论是赵虞还是关朔、陈勖二人,此刻都被至少十几把弩机指着。
而在这种情况下,赵虞不为所动,关朔亦不为所动,唯独陈勖有些着急了。
在他看来,这是毫无意义的对峙,只会坏事——倘若此时有一方士卒手抖扣下了弩具的扳机,那一切不就全完了么?
见此,他立刻站起身来,伸展双手喝止双方将士:“冷静!……通通都放下兵器!两边都是!”
但很可惜,即便他出面想要制止事态恶化,但昆阳方的将士们根本不理睬他,而叛军方的将士们,也因此有所犹豫,直到关朔缓缓抬起手。
而这边,在关朔抬手示意身后众将放下兵器后,赵虞亦轻抬右手挥了挥手。
至此,两边的将领才放下按着兵器的手,而士卒们,也将握着兵器、端着弩机的手垂了下来。
“呋……”
微吐一口气,陈勖再次坐下身来,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关朔,神色带着几分不快。
关朔知道,陈勖这是对他有意见了,原因无非就是他刚才拍了一下桌子,险些坏了大事。
不得不说,关朔并非是一个冲动的人,他大多数时候还是冷静的,只不过,对面这周虎在他看来实在是太气人了,一见面就冷嘲热讽。
「希望下次见面时,周首领能做出明智的选择。……倘若还有下次。」
在一个半月前,在关朔与这周虎第一次见面时,在交谈结束的时候他就说了这样的话。
然而今日一见面,那周虎就用相同的话来嘲讽他,试问关朔岂能不怒?
见关朔与周虎彼此凝视,气氛紧张,陈勖生怕再出什么状况,遂率先开口道:“周首领,寒冬已至,这场仗若再打下去,相信无论是昆阳还是我义师,都会出现无数无谓的牺牲,今日关帅与陈某约见首领,是希望你我双方体面地中止这场战事,此举对于双方都是有利的……我希望两位能克制对彼此的怨恨,做出最理智的决定。”
……』
赵虞微微转头看了一眼陈勖。
仅凭说话,他就感觉这位江夏义师的渠帅要比关朔睿智,有心计,懂得审时度势。
当然,这话并不表示关朔就不懂得审时度势,关朔能在陈勖的劝说下,克制心中怒气,率先让他麾下的叛军士卒收起兵器,可见关朔也懂得这个道理。
但比较心性,关朔显然比陈勖差地太多了。
当然,关朔的气急败坏,也有可能是因为他麾下叛军的伤亡数量所致——他麾下的军队,这回可是死了三四万人呐。
在心中暗自对关朔、陈勖做了一番简单评价,赵虞平淡地问道:“那么……两位想要如何停止这场战事呢?”
陈勖正色说道:“义师愿意保持当前的状态,即贵方从我军将士身上所得的兵器、甲胄,义师愿意承认归贵方所有,并且,义师也愿意撤离昆阳,归还南城墙,但作为条件,周首领要做出‘来年不得增援叶县’的承诺……”
听到这话,站在赵虞背后的荀异微微皱了皱眉,不等陈勖说完,便附耳对赵虞说道:“只可就昆阳利益与叛军交涉,不可涉及其他。”
赵虞点点头。
他当然明白荀异的意思,毕竟他现如今已有了官家的身份,官拜昆阳县尉,岂能当众答应陈勖这种要求?
关于来年是否增援叶县的问题,他可以不增援,毕竟以他昆阳当前的状况,哪怕他来年保持中立,颍川郡里与叶县都无法指责他什么,因为他昆阳已经付出了远超一个县的牺牲。
但这件事可以做的事,却不能说,更不能当众答应叛军,否则等同于落下把柄。
“这位是?”
陈勖注意到了荀异的举动,好奇问道。
赵虞亦不隐瞒,坦率地介绍道:“这位是颍川郡西部督邮,荀异、荀督邮。”
在赵虞介绍间,荀异站直身体,面色冷淡,丝毫没有向关朔、陈勖二人行礼的意思。
“哦……”
陈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当然知道督邮是什么官,督邮就是一郡郡守的使者,对于大多数县城来说,督邮都是当地县令需要巴结、讨好的对象。
然而有意思是,此刻这位来自颍川郡里的督邮却站在赵虞背后,非但没有半点不满,反而还给周虎提醒。
这个周虎,不是山贼出身么?怎么看上去与那督邮关系不错的样子?』
心中闪过几丝疑虑,陈勖试探道:“周首领与这位荀督邮,似乎关系很亲密呀?”
“啊。”
赵虞微笑着说道:“荀督邮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给了周某许多帮助。……好了,回到方才的话题吧。”
他顿了顿,笑着说道:“看上去似乎是对我昆阳十分有利的条件呐,但我不接受!”
“……”
在只听到前半句的时候,陈勖还在满脸微笑地点头,却不曾想后半句赵虞直接拒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