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听到恶战二字,刘屠咧嘴笑道:“正好,我上次还未杀过瘾哩……”
说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又问赵虞道:“若此战我杀他几十上百人,我就能当上大弁目了吧?”
“当然。”赵虞点点头,旋即笑着说道:“不过,到时候你得先学会识字、写字……”
刘屠闻言面色微变。
他有听说一些风声,得知从弁目升到大弁目的其中一项硬性要求就是要懂得认字、写字,然而,他至今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仿佛是猜到了刘屠的心思,赵虞笑着宽慰道:“放心,到时候我会请教书先生专门教你们念书写字,一定会让你们学会……”
一听这话,刘屠脸上露出了惶恐之色。
不止是他,事实上黑虎寨上下没有几个不怕读书写字的,全寨上上下下打心底希望赵虞延后这条规定。
就在二人闲聊之际,陈才、张奉二人率先来到了城门楼。
见刘屠面色难看,脑门甚至有些冷汗,张奉亦难免有些紧张,小声问赵虞道:“大首领,观刘屠神色,莫非出动的叛军数量极多么?”
赵虞为之莞尔,笑着解释道:“不,我只是告诉刘屠,他想升任大弁目,就必须学会读书写字……”
“哦哦。”
张奉恍然大悟,旋即与陈才一样,一起用幸灾乐祸地目光看向刘屠。
也难怪他们幸灾乐祸,因为早在几个月前,他俩就被赵虞要求去学字了,毕竟他们一个陈祖府上的官家,需要与昆阳的世家大族打交道,一个是兄弟会的大管事,管着属下几千工人,怎么能目不识丁呢?
不夸张地说,张奉与陈才,现如今是黑虎寨为数不多能识字的人,尤其是陈才,不但记住了不少文字,连简单的算术都掌握了不少,在山寨里算得上是为数不多的文化人了。
不多时,陈陌、王庆、孙秀、马盖等陆陆续续也来到了南城门楼,包括县令刘毗与县丞李煦。
这些人都已得知沙河南岸的叛军正大规模朝他们昆阳而来,因此也没心情谈笑,与赵虞一同站在南城门楼前的空处,眺望着远方,静静等待着叛军的到来。
大约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左右,在南边视线所及的界限,忽然出现了一道‘灰线’。
“来了!”
随着马盖沉声提醒,众人立刻收回心神,神色严肃地看向远处。
渐渐地,那条‘灰线’扩大了,旋即看得更为真切,那是一名手持兵器的叛军士卒,以整齐的队伍,缓缓向他昆阳而来。
“咕——”
不知是谁咽了下唾沫,打破了城墙上死一般的寂静。
太、太多了……
饶是赵虞,他面具下的眉宇亦是深深皱起。
别看今日关朔仅仅出动了三万五千名长沙军与近万名绿林军,可这约四万五千人一起出现的场面,依旧还是震慑住了城楼上的赵虞等人。
只见在他们视线范围内,三分之一是天,三分之一是地,而剩下三分之一,即是密密麻麻仿佛潮水般的敌军——以他们的角度,根本看不清远处究竟有多少兵卒。
这也难怪,毕竟俗话说,兵过一万,无边无际,更何况是四万五千人呢?
“周、周首领……”
县令刘毗与县丞李煦有些慌了,吓得面色苍白,额头冷汗直流。
他俩直感觉,远方叛军那夸张的兵力,简直比他县城内所有军民加起来还要多,这……这要怎么守?
仿佛是猜到了这两位心中的惶恐,赵虞淡淡笑道:“两位稍安勿躁,打仗的事,并非单看双方人数,否则又岂会有无数先贤传下流芳百世的兵书?……叛军派来如此众多的军队,越发证明他们对攻陷我昆阳一事并无把握,否则又何须派来如此多的军队呢?”
“呃……”
刘毗与李煦对视一眼,感觉这位黑虎贼首领的想法有些异于常人,但他们又无从反驳,只是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相比较这两位文官,城门楼前其余的人,倒并未被城外人数众多的叛军吓到,比如王庆,他舔舔嘴唇阴恻恻地笑道:“哼哼哼,看来这回可以杀个痛快了……”
陈陌虽然一言不发,但看他双手环抱、脑袋微微后仰的姿态,可见他也并未被城外的叛军人数吓到。
其余马盖、孙秀、陈才、马弘、张奉、刘屠等人,一个个亦神色淡漠,只是纯粹眺望着城外远处的叛军,并非露出什么怯色。
而此时,远处的叛军忽然一分为三,分别朝着昆阳的南城墙、东城墙、西城墙而来。
其中,朝南城墙而来的叛军人数最多,东城墙次之,西城墙最少。
但据赵虞观察,叛军这一分为三,每支军队的士卒都带着数量可观的长梯,甚至还有几辆冲车。
准备三面齐攻么?也是,这次没必要有什么试探了……』
微微点了点头,赵虞回顾众人道:“好了,趁机叛军还未发动攻势,请诸位与周某到城门楼内稍坐,周某安排一些防守部署……”
说罢,他带着静女与牛横率先走向城门楼。
见此,城墙上的众人用凝重的目光,朝城外的叛军看了最后一眼,旋即跟上赵虞,朝城门楼内走去。
观城外那堪称漫山遍野的叛军,他们都已意识到,这会是一场极其艰难的守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