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二,黄绍代表昆叶互利会前往县衙,求见县令刘毗。
对于黄绍,刘毗亦颇为重视,不光是因为黄绍与黑虎贼有合作,更重要的是,此人是号召叶县商贾前来他昆阳投资的领头羊,哪怕不是看在黑虎贼的面子上而是看在自己政绩的份上,刘毗也得客客气气地对待黄绍,借黄绍将叶县的商贾拉拢到他昆阳来。
在一番寒暄问候后,刘毗笑呵呵地问起了来意:“二公子今日前来县衙,不知有何贵干?”
听到这话,只见黄绍从怀中取出一份请帖,恭恭敬敬地递给刘毗,口中笑着说道:“刘公,是这样的,在下与一干我叶县的商贾们,已与贵县的兄弟会达成一致,双方合力在城西建立一座联合商会,就像先前我叶县的鲁叶共济会那般,希望到时候刘公能像上几次那样代表县衙莅临指导。”
类似鲁叶共济会那般的联合商会?』
刘毗着实吃了一惊,旋即立刻笑道:“黄公子言重了,到时候刘某定会前往祝贺。”
“多谢刘公。”
二人客气了两句,随后黄绍告辞离去。
待黄绍离开后,刘毗坐在书桌后,看着手中那份请帖喃喃自语:“动作这么快么?”
他毫不怀疑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是黑虎贼的首领周虎在推动,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吃惊于那周虎的行动力。
毕竟前段时间,那周虎才刚刚拉动叶县的商贾来到他昆阳县投资,建设了许多工坊,为此他昆阳县上上下下皆感到无比的欣喜,哪怕是他刘毗也不例外。
没想到这股欣喜还未消退,那周虎又立刻拉着许多叶县商贾成立了这个……
“昆叶互利会?”
刘毗皱着眉头念着这个有些拗口的名字。
唔,这商会的名字一般,但背后的意义却非同小可。
要知道,近几年叶县最风光的时候,那便是鲁叶共济会达到巅峰的时候,当时的鲁叶共济会,简直就是无可匹敌,在某位赵二公子的统率下,那些商贾像狼群一样四下扩大,很快就让相邻诸县的商贾败退投降。
直到两三年后的今日,即便鲁叶共济会因分裂而日渐衰弱,叶县的商贾还是牢牢地占据着这一带七八个县的市场——倘若将另外一支鲁叶共济会也算上。
而现如今,他昆阳县出现了一支效仿鲁叶共济会的联合商会,这是否意味着,他昆阳县也能像之前的叶县那样快速繁荣起来呢?
一想到这里,刘毗心中便止不住的兴奋。
唯一让他有些顾忌的是,这件事又是黑虎贼在背后推动。
就在他沉思之际,县丞李煦来到了他的书房,在门口探头问候了一句:“刘公?”
刘毗抬头一瞧,这才看到李煦,当即招呼李煦进屋,询问来意。
李煦也不藏掖,当即取出一份一模一样的请帖说道:“方才,叶县黄家的二子黄绍找到属下,送出了这份请帖,并邀请属下明日与刘公一同代表县衙出席其昆叶互利会的开张……”
说到这里,他也看到了刘毗桌上的请帖,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对此刘毗也不意外,毕竟黄绍这么说也是家族出身,礼数自然周全,既然希望他县衙出席其开张之礼,那么自然会向他、李煦、马盖三人亲自送上请帖,不会拉下任何一人。
就在刘毗暗暗点头之际,忽听李煦低声说道:“刘公,属下想与您谈谈兄弟会的事。”
刘毗看了一眼李煦,淡淡说道:“你是想说,兄弟会的背后乃是黑虎贼?”
正如黄绍所猜测的那般,‘兄弟会的背后乃是黑虎贼’一事,则在昆阳县城内不算什么秘密,哪怕在昆阳县衙亦是如此。
但一来县衙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二来,如今的兄弟会,甚至是怀疑程度更高的黑虎义舍,县衙对其都不敢轻举妄动,原因就在于二者在昆阳百姓中有着极好的口碑。
“不全然是。”县丞李煦微微摇了摇头,旋即皱着眉头说道:“属下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件事,以属下看来,这伙黑虎贼……着实有点古怪,不同于寻常的山贼。”
他看了一眼刘毗,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刘公,或许县衙可以派人与黑虎贼的首领周虎交涉看看……”
“?”刘毗惊愕地看了一眼李煦。
若非他才是那个黑虎贼的内应,他都忍不住要怀疑面前这位李县丞是否是黑虎贼的内应了。
见刘毗面色顿变,李煦连忙说道:“刘公莫要发怒,且听属下解释。”
“……你说。”刘毗表情古怪地点点头。
见刘毗并未发怒,李煦松了口气,拱手说道:“黑虎贼在我昆阳为祸已久,属下对其也有一定的了解。当初应山虎杨通作为首领的最初,黑虎贼确实劣迹斑斑,但那周虎掌权之后,黑虎贼的行为却有明显悖于寻常的山贼,他们要挟乡村屈服却不无故伤民,甚至于,还拉拢叶县的商贾……我观周虎此人,心机手段皆非寻常之辈。他令我等明知兄弟会、黑虎义舍的底细却不敢妄动,此人着实了不得。”
刘毗不禁回想起当初他被周虎胁迫的那一晚,他也承认,那周虎着实是个有能耐的人,这不,就连那个油盐不进的北部督邮荀异,都被对方收拾地服服帖帖。
“你想说什么?”刘毗低声问道。
听闻此言,李煦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观那周虎,虽然身在邪道,但似乎有意向正道靠拢,黑虎义舍也好、兄弟会也罢,虽然他的目的有可能是为了令我县衙投鼠忌器,但不可否认他尚有良知,至少表面上还有,现如今,他又暗中推动兄弟会与叶县的商贾联合成立了这昆叶互利会,日后我县衙就更不好动兄弟会了……而只要兄弟会还在,黑虎贼就除之不尽,既然如此,我等何不换一种方式,尝试与那周虎接触看看,看看能否将其招安……”
招安?
谁招安谁?
刘毗心中忍不住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