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万万也没有想到,他这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的策略,在施行时却大大不如预期,山上那伙山贼,居然凭着一些路障,巧妙地击退了将近六百名乡勇与游侠,甚至还杀死了其中将近一半的人手。
轻敌了。』
马盖懊恼地皱了皱眉头。
他原先预想到那些山贼会故技重施,再次在山上设下种种陷阱,却没想到,那些山贼采取一个更聪明的策略。
“石原,对么?”
他转头看向石原,沉声问道:“倘若再派你等进攻贼寨,你等可有把握突破那伙山贼的阻击?”
石原想了想说道:“很难,县尉。……县尉并未看到,那些山贼利用竹条与蔓藤在树与树之间设置障碍,使得原本随处可以攀登的山,变成了一条条小道,此时倘若指挥不一,就像今日那样,一部分人砍烂那些竹条与蔓藤继续向前,一部分人则沿着山贼故意留下的路径,咱们的人手就被分散了,此时山贼就能逐个将我等击破。……但倘若所有人都挤在那些障碍前,试图砍烂那些障碍,那些山贼就在远处用弓弩射冷箭,在下的一名同伴就这样死在这伙山贼的冷箭下,他生前,曾在江夏受当地驻军的雇佣,与跨江进犯的叛军作战,在数千、数万人的厮杀中存活,不曾想今日却死于一名山贼的冷箭……”
马盖也有些惊讶于对方竟然是跟江南叛军厮杀过的游侠,默然地点点头,好言宽慰道:“我昆阳县会记住足下那位同伴的贡献与牺牲。”
“多谢县尉。”
石原勉强笑了一下,旋即正色说道:“在下方才所言,并非想博得县尉的同情,而是想告诉县尉,虽应山这一侧的山势坡度并不陡,但应山贼在山中设置了层层阻碍,使得这一面山坡易守难攻,我建议县尉放火烧山,烧毁那些烦人的阻碍。”
“你想烧死那些山贼?”马盖不解地看向石原。
“当然不是。”石原摇摇头说道:“那些山贼有手有脚,一见山下火起,无法阻止其蔓延,自然会逃跑,又哪里能将他们烧死?更何况,这伙山贼早有提防。”
说着,他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马盖,解释道:“或许县尉不知,我与其他人攻上山时,发现山上有一片树木已被伐尽,我原以为那些山贼伐木是为了造屋,但后来才发现并不是,他们这是在提防山下有人放火,提前砍掉一片树木,防止山火蔓延到他们的山寨……”
“……”
马盖皱了皱眉头,立刻转头看向远处的应山,眯着眼睛盯着许久,这才发现正如石原所言,山上有一圈树木都被砍掉了,只不过因为其上下都有树木,因此并不显眼罢了。
而此时,石原则在旁又建议道:“放火烧山,虽然不能将这些山贼烧死,但能烧毁他们花费多日设下的障碍,这些障碍才是我等攻破那座山寨的最大阻碍,只要这些障碍被烧毁,凭我等剩下的人手,未必不能攻破那座贼寨。……当然,为谨慎起见,县尉最好还是通知贵县县城再征召一些人手。”
“唔。”
马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片刻后,他命那两百名县卒从营寨内取来一些茅草、火油,下令放火烧山。
转眼之间,火势便越烧越旺,灰黑色的浓烟在东南风的吹拂下,朝着山顶而去。
而此时,赵虞就站在山顶俯视山下,虽然因为距离的关系,山下的讨伐军到他眼里只剩蚂蚁大小,他也不知那些昆阳官兵在做什么,但当山下忽然有浓烟飘向山顶时,他立刻就明白了。
“烧山啊……是想烧掉那些障碍么?可惜晚了点。”
他喃喃说道。
他毫不心疼山中那些准备了许久的障碍,因为在他看来,那些障碍已经起到了他们的作用,已经帮助他们击杀了将近三百名讨伐军的勇夫,若再想着对方会傻傻地撞上来,那纯粹就是把别人都当做傻子。
既然已经起到了一次作用,即便被一把火烧毁,又有什么可心疼的?
反正他早就猜到了对方会采取火攻,早早就让郭达把山寨下方的那些树木砍去了一大片,确保纵使敌方放火时,火势不会蔓延到山寨。
“可是……这样的话,待山下的官兵下次来攻时,山寨不就毫无抵挡之力了么?”静女有些担忧地问道。
她才不在意山寨里绝大多数山贼的死活,毕竟在她眼里,山寨里九成九都不是什么好人,死了活该,她担忧的是这事是否会影响到赵虞的计划,毕竟她也知道,她这位小主人可是处心积虑地想要收服这座山寨。
听到静女担忧的疑问,赵虞微微摇了摇头:“怎么会呢?……这场仗已经结束了呀。”
“咦?”
静女满脸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