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汝阳县尉严远押运的钱粮,徐徐运至了鲁阳县。
得知此事后,鲁阳县县令刘緈非常高兴,亲自迎接并招待了严远与随行的县卒,并派此人将此事告知鲁阳乡侯府。
鲁阳乡侯遂将二子赵虞唤到书房,略带惊讶地对儿子说道:“想不到,那王奉忠当真恢复了对我鲁阳的钱粮资助。”
赵虞笑笑说道:“那些官仓内的钱粮,是属于国家的,而因此赚到的人情,却是属于自己的,那位王县令当然会权衡利益。”
鲁阳乡侯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又问儿子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赵虞想了想,回答道:“既然王县令已弃暗投明,表现出善意,我等自然也要有所回应,不可再让我鲁阳继续误会那位王县令,我会叫曹安继续放出消息,替王县令澄清……”
鲁阳乡侯看了一眼儿子,淡淡说道:“也就是说,鲁阳的不满,便会逐渐集中到汝阳侯府身上,甚至于,在得知汝阳县恢复钱粮资助一事后,汝水诸县不明究竟,恐怕也会逐渐恢复对我鲁阳县的钱粮资助,渐渐地,汝阳侯府就会被孤立……这就是你的打算么?虍儿?”
“果然还是瞒不过父亲您啊。”
赵虞笑嘻嘻地奉承着父亲。
儿子的奉承,鲁阳乡侯颇为受用,轻哼一声道:“哼!想要瞒过为父,你还差那么一线!”
但随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面色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他问儿子道:“虍儿,当真要与汝阳侯府彻底撕破脸皮么?”
一听这话,赵虞便知道眼前这位父亲又犹豫了。
这不奇怪,一来鲁阳乡侯的性格确实有点优柔寡断,素来不喜与别人争斗,二来汝阳侯府确实势力庞大,哪怕明知道儿子为了这件事已经筹谋了许久,鲁阳乡侯仍担心这件事到最后无法收场。
见此,赵虞正色说道:“父亲,孩儿曾听过一句话,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汝阳郑氏势力庞大,其实孩儿亦知与其争斗我等必然会损失惨重,但一味的妥协与退让,必然不能换来对方的尊重,他们只会更肆无忌惮。……只有让他们感到痛了,他们才会正视我鲁阳赵氏。”
“……”
鲁阳乡侯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当日,赵虞便唤来曹安,吩咐后者再次前往鲁阳、叶县两地释放谣言,替汝阳乃至汝阳县令王丹说说好话,引导当地人将憎恨的矛头指向汝阳侯府。
曹安信誓旦旦地应下了。
傍晚时候,大管事曹举来到了赵虞的屋子,他还带来了一个木盒。
“这是方才汝阳县令王丹派人送来的,说是交予二公子,还说是二公子当日想他求的……”
说着,曹举便将木盒递给了静女,由静女捧着木盒来到赵虞身边。
赵虞瞧了那木盒两眼,心中就已经猜到了几分,不过他还是打开木盒看了一下。
果不其然,这个木盒所摆放的,正是当日他向汝阳县令王丹所求的,汝阳县沿街店铺的地契与开铺的凭证。
这次真是欠下不小的人情了……』
暗暗感慨了一句,赵虞忽然转头看向曹举,笑着问道:“盒中事物,大管事可曾瞧过?”
曹举也不隐瞒,带着几分歉意如实说道:“出于谨慎,在下确实事先打开过……请二公子责罚。”
赵虞也不生气,问道:“看来我接下来想做什么,大管事也已猜到了。”
“不敢说猜到,只是略有些猜测。”曹举微笑着说道。
赵虞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好,责罚就不必了,我只希望大管事暂且替我隐瞒,莫要告诉父亲,大管事也知道,我爹他还在犹豫……人家都一巴掌打在咱们脸上了,我爹还在犹豫,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曹举摇摇头说道:“乡侯只是宅心仁厚,不喜与人争斗。”
“话是如此,但这年头,确实一味委曲求全,别人都愈发不把你当回事。”
“二公子所言极是。”曹举感慨地点点头。
“大管事能理解就最好了,那这个……”赵虞指了指静女手中的木盒。
见此,曹举脸上露出了几许为难之色,只见他看了看静女手中的木盒,又看了看赵虞,拱手说道:“在下只能向二公子保证,除非乡侯问及,否则在下不会主动透露……请二公子见谅。”
赵虞当然不会见怪,毕竟这意味着曹举对他爹忠心耿耿嘛,非但不应怪罪,反而值得嘉奖。
当然了,嘉奖应该由他爹去做,也不关他什么事。
次日,赵虞带着静女、张季、马成几人,偷偷从家里找了些人手,往汝阳去了。
期间,静女不解问赵虞道:“少主为何要瞒着乡侯呢?”
“为何要瞒着我爹?”赵虞有些好笑。
还能为什么?怕被他老爹喊住呗。
要知道赵虞迄今为止所做的事,充其量就是为他鲁阳赵氏造势,还不算跟汝阳侯府撕破脸庞,但倘若赵虞拿着汝阳县令王丹发给他的地契,真的在汝阳县城开了店铺,那就意味着与汝阳侯府真正开战了。
而这件事,优柔寡断的鲁阳乡侯还在犹豫,因此赵虞自然不敢让他爹知道,他准备来个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