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选择与薛敖闲聊的邺城侯父子三人,那是吃地浑身难受。
相比之下,赵虞倒还算好,毕竟他只不过是给公主与宁娘夹夹菜,另外再陪二女聊天罢了——鉴于有薛敖在场,他也不好与邺城侯父子聊什么敏感的话题,事实上公主倒也变相地替他解围。
而要说最高兴的,那就莫过于祥瑞公主了,整场宴席,她一次又一次地使唤身边那个恶人——她居然能使唤那个可恶的家伙,这可是她在黑虎山时只敢在心里想想的美事。
她兴奋地简直要飞上天了,比敞开了吃酒、吃肉的牛横还要高兴。
而看着女儿满脸满足的笑容,邺城侯夫人亦从头到尾露着笑容。
不多时,待宴席结束之后,李奉准备带薛敖与赵虞到西边的别苑小歇,奈何公主与宁娘却要跟着赵虞去,原因是赵虞还没有讲述完他平定山阳贼的经过。
除此之外嘛,宁娘也是因为许久没有见到赵虞,想跟赵虞多说说话,至于公主嘛,那就不得而知了,多半是想跟着去凑热闹。
邺城侯夫妇苦劝不住,也就任她去了,反正有馨宫女与尹宫女二女跟着。
前脚李奉、李勤兄弟才领着赵虞、薛敖、以及公主几人前往府上的西苑,后脚邺城侯夫人便问及了自己丈夫:“……你觉得如何?”
邺城侯揉了揉自己略有些发福的肚子,感慨道:“祥瑞还是欠管教……”
“妾身又没问这个。”邺城侯夫人没好气地说道:“妾身问的是那个周虎。”
邺城侯闻言酝酿了一下,缓缓说道:“虽相处不长,但我看得出来此人相当有城府,沉得住气,对待祥瑞亦是不亢不卑……亏得这次是在咱们府上,否则以祥瑞今日的举动,你家女儿保不准又要被人教训一通……”
邺城侯夫人点点头道:“祥瑞有时候确实欠教训,有个能管住她的人也不坏……”
“咦?”
邺城侯惊奇地看了一眼自家夫人,挤着眼睛说道:“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邺城侯夫人没好气地白了一眼丈夫:“那时妾身不是光顾着心疼了嘛。……有些事总要亲眼见到嘛,否则光凭伯承当初那片言片语,妾身哪知道那周虎的为人?”
“好好好。”
见自家夫人嗔怒着推卸责任,邺城侯笑着揭过了过去,旋即,他笑问夫人道:“那么,你有何打算?”
邺城侯夫人回忆了一下方才的宴事,轻声说道:“那还得看祥瑞她自己……”
“呵。”
邺城侯闻言一笑,淡淡说道:“何止要看祥瑞自己?还得看陈太师……今日那薛敖为何跟着来?你心里就没数么?”
邺城侯夫人轻哼一声,不悦说道:“两情相悦的事,陈太师莫非也要干涉?”
“谁知道呢。”
邺城侯轻笑一声,平淡地说道:“陈太师别看多次忤逆父皇,但其实他做事向来是十分严谨的,你看陈门五虎,哪一个是娶了权贵之女?……今日薛敖跟着来,就说明陈太师十分看重那周虎,你想要撮合二人,还得看那位老太师是否答应。”
说到这里,他微微吐了口气,神色复杂地又补充了一句:“即便过了陈太师那一关,还有父皇呢……”
“……”
邺城侯夫人张了张嘴,但最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赌气似的扁了下嘴,仿佛心有怨气。
片刻后,李奉、李勤兄弟回到了主屋,却只见邺城侯夫人坐在偏屋的椅子上。
“母亲。”
李奉二人向母亲行了礼,好奇问道:“父亲呢?”
“他回去歇息了。”
邺城侯夫人似乎带着几分不满回了一句,令兄弟二人不敢再多问。
旋即,邺城侯夫人便问两个儿子道:“祥瑞呢?还在西苑那边?”
“是的。”李奉回答道。
见此,邺城侯夫人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带着几分意外说道:“若非亲眼见到,否则真想不到祥瑞与那位周将军竟那般亲近……”
听到这话,李奉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方才的一幕,即他妹妹祥瑞跟着到西苑的小楼后,不顾男女有别便甩掉靴子上了榻,趴在床榻上催促赵虞继续讲述平叛经历的那一幕。
虽说西苑的小楼也是他们家,但终归是客人暂宿的地方,女儿家哪能随随便便上陌生男人的床榻?这简直伤风败俗了。
“估计就像母亲所言,周将军当初救了祥瑞,是故祥瑞对他十分亲近。”李奉没敢将方才的事告诉母亲。
邺城侯夫人点点头,旋即缓缓说道:“今日祥瑞的举动着实是过于无礼了,那位周将军淡然处之,多半只是看在我等的面子上……但即便如此,也是相当不错了。”
听闻此言,李勤笑着说道:“看来母亲对那位周贤弟印象不错。”
邺城侯夫人点点头道:“虽然祥瑞口口声声说那位周将军是一个恶人,还曾打过她,可她依旧愿意与其亲近,足可见那位周将军以往对她并不坏,可惜那位周将军已娶了妻……”
“这个确实。”
李奉点头说道:“孩儿见过那位周夫人,容貌惊艳、端庄持家,据说与周将军相识十余年,彼此感情深厚,观周将军的为人,恐怕未必会为了祥瑞抛弃发妻。”
在旁,李勤亦露出了苦笑。
自家妹妹什么德行,他俩还不清楚么?即便是他们,也不愿意为了迎娶这样一个女子而抛弃心爱的发妻。
只不过那终归是他们的妹妹,他们有责任宁可能地为其考虑将来罢了。
“那倒不至于。”
邺城侯夫人摇摇头说道:“倘若那周虎愿意为了迎娶祥瑞而抛弃发妻,为娘倒不敢叫祥瑞跟着他了……”
其实她也明白,若她女儿下嫁那周虎,再怎么也能得到平妻的地位。
但平妻终归不如正室呀。
倘若能让那位周夫人自己让出正室之位,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恐怕不容易。”
李奉、李勤二人相视苦笑,他俩都见过那位周夫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委曲求全的女子。
见此,邺城侯夫人也不着急,压了压手说道:“这样吧,今晚为娘好好与祥瑞谈谈,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想法,倘若她有那个想法,咱们再合计合计……至于到时候能否劝说那位周夫人退下正室之位,为娘其实并不强求,反正依祥瑞的性子,她也没心思持家,只是传出去不好听罢了……至于你二人,这几日也设法再去探探那位周将军的口风。”
李奉苦笑道:“有薛将军在,怕是很难有机会。”
“不必急于一时。”
邺城侯夫人持重地说道:“实在找不到机会,就让祥瑞跟着那位周将军到颍川去,薛敖终归是要回济北的,他还能追到颍川去不成?待他离开后,你俩借着探望祥瑞的名义再去一趟颍川就是了。”
“母亲英明。”
李氏兄弟恍然称赞道。
邺城侯夫人微微一笑,旋即叮嘱道:“介时,仲勉你去颍川,伯承,你去邯郸,这次东宫与三皇子被咱们逮得正着,正好趁此机会叫祥瑞脱离牢笼。……我好好的女儿,做什么祈福的祥物,白白耽误芳华不算,还要身陷险地,遭人暗算?简直不可理喻!”
兄弟二人自然明白母亲的怨气针对何人,缩了缩脖子也不敢接茬,唯有拱手应下。
“是,母亲。”